倪多事笑道:“白老弟,说来说去,咱们最后不还是得追踪这个牛鼻子老道么?”
白生不置可否,走到大青石旁,在地上拾起那块油布包裹,又在地上细细搜寻,果然搜到了那一颗心脏,这颗心脏被猛虎囫囵吞下,变成纸老虎后,心脏掉落在地,完好无损。
白生用油布包裹裹住这颗心脏,小心的包好,放在怀中。
倪多事问道:“白老弟,咱们要这颗心脏做什么?难不成你想吃肉了,想拿这颗心脏做肉汤不成?”
白生啐了一口,说道:“倪老兄,咱们做事要有根据,不能凭空猜测,万一冤枉了好人,岂不是后悔莫及?我收起这颗心脏,自然有我的道理,咱们这就去大魏村走一趟。”说完大步而行,向山下走去。倪多事跟在白生后面。
两人看准方位,直奔大魏村,行不多时,来在一片树林当中,忽见小路旁边一颗歪脖子树上,吊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妇人,倪多事急忙纵跃过去,拔出冥炎刀,将套在妇人头上的绳索割断,扶着妇人躺在地上。
那妇人刚上吊没多久,被人救下地来,连连咳嗽,喘息片刻,哭道:“你们救我做什么,还是让我死了的好。”
白生问道:“大姐,有什么过不去的事情,何必自寻死路?”
倪多事也道:“是啊,大姐,你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尽管说出来,我们两个帮你解决。”
妇人抬起头来看了看两人,见是两个面白如玉的小公子,心中失望,这两人年纪不大,能帮的上什么忙?低下头来,又是抽抽噎噎的哭泣。
倪多事瞧的好不耐烦,冥炎刀一晃,早将那颗歪脖子树砍作两截,喝道:“大姐,有什么为难着窄之处,尽管说来,哭哭啼啼的能有个屁用。”
妇人见到此景,被吓了一跳,喉头咕咚一声,再想哭,已经是哭不出来,知道眼前这两位虽然年轻,也是有些本事的,这才说道:“我叫作李淑珍,拙夫死的早,留下一个年仅六岁的小女孩,是我一手辛辛苦苦的拉扯到十岁,没想到今日早晨,我做好早饭,叫我女儿来吃,谁知找遍了整个庭院,也不见我女儿的影子。”
白生插口说道:“淑珍大姐,也许是小孩子贪玩,跑哪里玩去了也说不定,也犯不着寻死啊?”
李淑珍说道:“你不知道,我这闺女乖巧懂事,特别听话,我曾告诉过她,村中有老虎出没,千叮咛万嘱咐,不让她走出院子,没想到只一顿饭的功夫,人就找不到了,我找遍了整个村子,又在村外找了半天,仍是不见踪迹,想来定是被老虎捉了去,都是我不好,没能看好孩子,让我家的这一个独苗丧生虎口,我还活着有什么意思?不如死了的干净。”
倪多事说道:“大姐,你们村中的老虎早就被我们在虎牙山上除掉了,都是一些唬人的纸老虎,怎么会吃人?咱们再寻访寻访的为好,兴许是你家闺女贪玩,在林子中迷路了,一时半会找不到家呢?”
李淑珍两眼茫然,听到倪多事说将村中的老虎除去,如何肯信?白生一使眼色,示意倪多事不要再说下去,这种事情告诉一个妇人家,岂不是把李淑珍吓坏了?
白生笑道:“淑珍大姐,咱们不如在找找你的闺女,万一在找到了呢?你闺女要是还活着,看到自己的母亲自缢而死,岂不是伤心至极?以后你闺女又有谁来抚养?”
李淑珍早已身心疲惫,这时仔细一想,觉得白生说的有理,说道:“那就劳烦两位小兄弟帮帮我了,我在这里给两位小兄弟叩头谢恩了。”
倪多事和白生慌忙将李淑珍扶起,齐道:“这都是我们分内之事,何足挂齿,大姐你放心,我们两个定能还你一个完完整整的闺女。”
白生见李淑珍憔悴不堪,说话都没了力气,说道:“大姐,我们两个还是先送你回家吧,你在家好好调养,找你闺女的事,交给我们两个就行了,但不知你闺女叫什么?穿的什么颜色的衣服?有什么特征?”
李淑珍有气无力的说道:“我闺女叫做林绣花,穿的是浅红色衣襟,头上梳了两个马尾辫,嘴角旁有一颗痣,有此三个特征的必是我的女儿,有劳你们两个小兄弟了,可千万要找到我的闺女,要不我死不瞑目啊。”
李淑珍说完,又是抽抽噎噎的哭泣起来。
倪多事和白生只是相劝,就这样一路走来,穿过树林,现出一座石桥来,一阵冷风忽的吹过,三人骤觉身上一冷,李淑珍更是忍不住的打了个冷战,“阿嚏”一声,打了个喷嚏。
此时日光西斜,已近黄昏,石桥两旁杳无人烟,白生忍不住的说道:“倪老兄,这地方距离大魏村不远了,怎么反而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让人心头莫名其妙的发颤。”
倪多事笑道:“石桥之下定是有流水冲过,阴凉潮湿,又有什么稀奇了?白老弟你聪明一世,这时怎么反倒糊涂起来了?”
李淑珍说道:“这位小兄弟说错了,这座石桥下并无流水,只因现在是深冬季节,天气干燥,不曾下雨,这座石桥下的河流,只有在夏季雨水季节,才会有河水流动。”
倪多事听完,略显尴尬,急忙走到石桥旁边,驻足下看,只见石桥下枯草从生,零星散布着一些乱石,果然连一滴水都没有。
白生走到这座石桥之上,心头隐隐的泛出一股奇怪的感觉,总觉的这里阴气过于沉重,于是扶着李淑珍坐在石桥栏杆上,也向桥下看去,忽见有几处长草从中折断,趴伏于地,似是有什么东西曾被拖曳过去,将长草压断。
白生翻身跳下石桥,落在一块石头上面,倪多事跟着跳下,问道:“白老弟,你到桥下来做什么?难道有什么发现么?”
白生皱眉不语,走到桥洞当中,翻开长草,露出一堆碎石,白生悄声说道:“倪老兄,待会要是有什么发现,可不要咬乱喊乱叫,以免让李淑珍听到。”
倪多事笑道:“她听到又会怎样?难道咱们有什么事还需要瞒着她么?”
白生并不回答,走到那堆乱石之前,伸手将一块块的石头拿开,不多时,露出一块红色的衣角,倪多事见到后大吃一惊,走上前去,两人四手并使,将那堆碎石全部拿开,露出一具小孩的尸体,身穿淡红色衣襟,头扎两个马尾辫,嘴角处有一颗黑痣。
白生和倪多事相互一望,均是吃惊不已,知道这具小孩的尸体,正是李淑珍辛苦找寻不到的女儿林绣花。
倪多事低声道:“白老弟,这可怎么办,这要是让李淑珍知道了,不得立刻伤心而死啊?”
白生道:“咱们就当什么都没看见,不告诉李淑珍就可以了。”
倪多事道:“可是咱们瞒得了一时,瞒不住一世啊?”
白生叹了口气,说道:“没办法,走一步算一步了。”
白生说完,不在说话,细细打量这具尸体,只见尸体胸口被一张油布包裹,掀开一看,左胸口有一个大洞,显是让人掏了心脏。白生又伸手掀开尸体肚子上的衣襟,见到肚子完好无损,五脏六腑之中,只是少了一颗心脏。
白生沉思片刻,说道:“倪老兄,我怀中的这颗心脏,八成就是林绣花的,长青子早上支开大魏村中的乡民,正好行事,趁着李淑珍做饭的时间,将她女儿林绣花的心脏掏了去。”
倪多事道:“白老弟所说不错,村中的青壮年劳力早上都去了虎牙山脚下,剩下的老弱妇孺,又晓得村中有老虎出没,更是不敢出屋,我猜这大魏村白天街上也是无人,将一个小女孩骗出来杀害,也是轻而易举,不过白老弟何以断定就是长青子所为呢?”白生取出怀中的那颗心脏,指着裹在心脏上的油布包裹,笑道:“倪老兄,你看看这一块和尸体胸口上的那块,可有什么不同么?”
倪多事瞧了瞧尸体胸口上的那块油布包裹,又瞧了瞧白生手中的那块,心下恍然,说道:“原来这两块油布包裹一模一样,尸体上的油布包裹,看来也是长青子留下的,这牛鼻子老道如此残忍,白老弟,咱们不如趁现在找上门去,除掉这个牛鼻子老道,以免他祸害更多的小孩子。”
白生微微一笑,说道:“倪老兄,依小弟看来,咱们给他来个守株待兔如何?”
倪多事一愣,问道:“什么守株待兔?难道你想守在桥下等牛鼻子老道自己送上门来?”
白生笑道:“正是如此。”
倪多事道:“白老弟,你凭什么认为那牛鼻子老道还会回来?”
白生指了指盖在尸体上的油布包裹,又指了指林绣花尸体的肚皮,笑道:“难道这还不够么?”
倪多事一时不解,急道:“白老弟,有话你就直说,这当口儿还有心思拐弯抹角,咱们拖的时间越久,村儿里小孩遇害的可能性越高。”
白生看到倪多事如此焦急,哈哈一乐,说道:“林绣花的尸身,五脏除了心脏外,其它完好无损,尸体心脏位置被油布包裹精心覆盖,若是林绣花的尸体对凶手来说再没有用处,又何必多此一举?”
倪多事听的心下一喜,笑道:“白老弟,真有你的,也就是说不管凶手是不是牛鼻子老道,定会返回来,掏取林绣花尸体内的其它脏腑,是也不是?”
白生点了点头,笑道:“隐藏尸体,对于这个长了一双利爪的凶手来讲,挖坑掩埋最是省力了,可是他偏偏要捡拾一堆石块来掩盖尸身,枉费这一番力气,可见这个凶手还是喜欢干净的,不喜欢尸首内脏被泥土所污,我断定这个凶手今夜就会重返石桥。”
倪多事冷哼一声,狠狠的说道:“那咱们就守在这里,这牛鼻子老道不来还则罢了,若是来到此处,看我一刀将其砍个魂飞魄散。”
白生笑道:“倪老兄,趁天黑之前,咱们得赶紧送李淑珍回家,就怕这牛鼻子老道提前来到此处…..”
白生沉吟片刻,说道:“倪老兄,不如由小弟在此守候,你送李淑珍回家。”
倪多事说道:“那怎么成?万一那牛鼻子天黑之前来到这里,你手无寸铁,拿什么对付那牛鼻子老道?还是我守在这里,你去送李淑珍回家的为好。”
白生一想也是,将那颗心脏收到怀里,纵身跳上石桥,只见李淑珍兀自坐在桥栏上,心神疲累下,身子遥遥晃晃,似是要睡着了一般。
白生紧走两步,搀起李淑珍,说道:“淑珍大姐,我这就送你回家。”
李淑珍稳了稳心神,不见倪多事在旁,问道:“和你在一起的那个年轻小伙子呢?怎么不见了?”
白生含糊其辞,说道:“我那兄弟早上吃坏了东西,这时在桥底下方便呢,一时半会起不来,我先送大姐回家,过一会在来寻我兄弟。”
李淑珍点了点头,当下李淑珍由白生搀扶着,一步步的朝大魏村走去,白生心下焦急,眼见李淑珍气力用尽,走一步歇两步,照这样子走回家中,恐怕早就半夜了。
白生俯下身子,说道:“大姐,你上我背来,指点好路径,我背你回家。”
白生说完,也不等李淑珍同意不同意,后背弯下,双手在李淑珍的大腿上一提,将李淑珍负在背上,如风一般向前奔去。
李淑珍只觉左右两旁的树木急速后退,耳旁呼呼风响,仿佛身在云端一般,不由的心中噗噗乱跳,两只手紧紧抱在白生胸前。忽听白生说道:“大姐,前边的岔路往哪边走?”
李淑珍急忙抬头观看,原来已经来到村口,当下指点白生路径,两人如飞一般在村中穿来插去,幸亏已近傍晚,大魏村中村民都各子在家中吃晚饭,又因近来村中不太平,是以街上空无一人,没有人看到这骇人的一幕。
不片刻之间,早已来在一处三间瓦房门前,白生将李淑珍放下,打开门扉,进到院中,白生扶着李淑珍坐到厅前,看到桌上放着一壶茶水,旁边有几只水杯,提起水壶,倒了一杯水交到李淑珍手里,说道:“大姐,你先喝点水,缓缓神,过一会自己做一些饭菜,小弟这就出门同我兄弟去找寻林绣花。”
李淑珍万没想到眨眼之间,就回到了家中,心中对白生敬若神明,寻思:“若是得这两人帮忙,找到女儿林绣花指日可待。
李淑珍想到这里,不由的双膝一软,跪倒在地,眼里热泪盈眶,哭道:“相烦两位小兄弟一定要找到我家闺女,我在这里给两位磕头了。”
李淑珍刚要弯腰,忽觉双臂被人抓住,身子被一股大力提起,不由自主的重新坐回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