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前一刻,邪龙领主耀武扬威地离去了,王烈身上冒着熊熊燃烧的蛋黄色火焰,从邪龙城堡的大门走了进去。
时间再往回追述十六年,十六年前,王烈九岁。
“不好了,金蝉宫又着火了。”宫殿里的仆人,穿着身份地位很高的制服,从幽长的廊道上急匆匆跑过去。
火焰村的皇宫非常庞大,占据着整个火焰村一半的面积。而火焰村本身虽然叫村,又比一般的城市大得多。
火焰村所在的境域,除了西边濒临的冥海,和南北连绵起伏的昆山之外,再无其它领土。
倘若驾船走到冥海的尽头,越过境域的虚界,将会掉往无罔的虚空。换句话说,你就迷失了,终日被黑暗与虚无包围,再也别想踏上哪怕一寸的土地。
浓浓的黑烟从赤黄色的瓦墙上冒了出来,像一条通往天堂的黑色小路,绵延到大片大片云朵的身后。
“我的祖宗耶!”宦官站在金蝉宫的大门前,急得直跺脚。看着雄伟的殿堂葬身火海,那炽热的火焰,即使站在一百米外的大殿之外,也像掉进油锅里煎炸一般。
一个男孩,敞着自己身上的迷你虎袍,奢华的丝绸袍底随意拖在地上,沾满灰尘。他双手插着腰,嘴上笑咧咧的看着眼前的杰作。
宦官奉旨,要把赤木王带到阿房宫去,接受火帝的质问。
这已经是赤木王焚毁的第三座宫殿了。
由于是奉旨,所以无论前面是刀山火海,宦官也不得不顶着高温,走上前去,把赤木王从熊熊燃烧的大殿院内拽了出来。
“你们放开我!凭什么抓我。”王烈的两只胳膊被宦官挟持着。
“祖宗,要是照你这么烧下去,明年咱们就得住地窖了。”
这两个宦官是看着王烈长大的,平日对王烈关怀备至,所以王烈不会出手伤害他们。
王烈有些气恼,心想,自己本来就是火帝的儿子,烧几栋房子算什么,那古书上不是经常记载,谁谁谁,在某年某月某日,焚毁某某某宫殿一座。
王烈被宦官逼迫着,来到阿房宫前,迈上白玉的石阶,一层一层地爬上去。
殿堂上朝官满堂,整齐排列。
看着如此严阵以待的架势,王烈感觉到自己被重视了,所以走起路来,大大咧咧的,更加肆无忌惮,潇洒猖狂。
火帝坐在浴水檀制作的龙椅上。浴水檀是一种生长非常缓慢的树,用这种树做成的家具,经过特殊工艺的处理,能够耐极强的高温,所以火焰村皇宫里的大多数器具,乃至宫殿的大梁和横木,都是浴水檀做的。
“烈儿,这是你烧的第三座宫殿了。”火帝以十分恼心的语气说道。
“父皇,儿臣现在的功力越来越厉害了,那么大一座宫殿,儿臣只用嘴轻轻一吹,就全部烧起来了。”
王烈显然是没有站在火帝的角度思考问题,还沉浸在自己越来越厉害的想象之中,觉得父王看见自己这么厉害,一定会非常骄傲,非常高兴。
可是火帝看见的,只是一个越发顽劣的儿童。王烈所引以为豪的能力,在帝王的眼中,连儿戏都算不上。
有的官员开始参奏道:
“火帝,不能再由着赤木王胡作非为了。
“火焰村领土狭小,物资匮乏,昆山上的浴水檀出产量越来越少,烧一座宫殿就是千年的基业啊。”
王烈一听有人这样诋毁自己,刚刚还兴高采烈,立马变得怒气冲冲,指着那位官员头顶上的乌纱帽说道:
“你叫什么名字?
“敢这样说我坏话。
“你难道没看见我有多强吗?
“浴水檀木头就连火帝烧起来都很费劲,而我一下子就点着了,到时候出关征战,我可是征鹏大将军。”
那官员不敢和赤木王顶嘴,只是回避着目光,自顾自地唉声叹气。
火帝听着王烈这小儿狂言,内心里既是担忧,又是疼爱。
在所有的儿子当中,论潜力和聪明才智,王烈毫无疑问排在第一位,所以平日他特别喜欢这个小儿子。
但也正是由于自己的宠爱,这个儿子越发的张狂放肆,近日更是连烧三座宫殿,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
平日里,他十分迷恋远古的历史故事,每次都叫嚣着,等到他继承火帝之后,他要带领族人,去打败混沌帝。
然而,他不知道自己没有继承权;更不知道,族人们已经安于宁静的生活,根本不想再重温战火。
就在火帝左右为难,无计可施之时,右大臣孙氏家族的孙鹤站了出来,启奏道:
“启禀火帝,赤木王天资聪颖,天赋异禀,将来一定大有作为。所以,微臣想让自己的小女儿做赤木王的一名侍女,助其一臂之力,愿火帝成全。”
火帝一向尊孙鹤为在世诸葛亮,既然是孙鹤提出来的办法,那自然有他有用的道理。
所以火帝就顺水推舟地答应了孙鹤。
就这样,王烈住进了属于他的第四座宫殿——精卫殿。
当他欢欢喜喜从阿房宫安然无恙地走出来,尤其是从众位大臣旁边穿插而过时,一想到当时那些老头在父王面前百般刁难的模样,他就走得洒脱自在,好像要做做样子,气气这些坏老头子。
王烈来到新的宫殿,走进了大殿的厅堂。
他的府下已经没有几个仆人,除了像上午那些从小看着王烈长大,不忍心离他而去的一二之外,大多数都裹着行囊,连夜逃跑了。
厅堂里面,此时空无他人,只有一个梳妆打扮美妙的女孩,像一朵盛开的荷花,恭恭敬敬地跪坐在大厅的正中央。
那女孩穿着粉红色的百褶裙,十层的薄纱依旧能看见里面冰清的玉肌,头上扎一朵彩色的蝴蝶簪子,脖颈如葱玉,柔嫩而洁白。
王烈有些好奇,他急忙三步两步走到地上跪坐着的女孩儿面前,只见那女孩低垂着头,眼眸掩埋在怀里的褶裙中。
“你就是那个大臣的女儿?”王烈已经猜到了些什么。
不过,这女孩看起来还不赖,倒不惹他心烦,所以王烈也就没去挑她的刺。
那女孩听见王烈的问话,此时才羞羞答答地抬起头。
即使是抬起头,那女孩也是侧着脸,只敢以侧脸面对赤木王,脸蛋儿红的像是用红纸擦拭过一样。
王烈不满意。那女孩脸看向左边,他就跑到左边去盯着她的脸看。
等到那女孩不好意思低下头去,再抬头时,看向右边,王烈又屁颠屁颠地跑向右边。
“你叫什么名字?”王烈开始有些喜欢这个朋友,也像她一样跪坐在地上,问道。
看见赤木王向自己行礼,那女孩也是懂得,急忙搀扶着王烈站了起来,嘴里受宠若惊地嘀咕道:
“大王折煞奴婢了。”
王烈听着女孩嘴里的官腔,果然是右大臣的女儿,年纪轻轻就知书达理,举止端庄。
此时,他心里想到了一个坏主意。
要是他把右大臣派到自己身边的女儿,变成一个像他一样撒泼的泼猴,那是不是特别有趣?
想到这儿,他像是命令着说道:
“以后,你叫我王烈,我们互相直呼姓名,那关系才好呢。”
女孩扶起王烈之后,垂下自己的玉肢,渐渐向后退了两小步,站着说道:
“奴婢可不敢。”
“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回禀大王,奴婢名叫孙玲玲。”
“孙玲玲,孙玲玲...”王烈喜欢眼前的这个朋友,所以也喜欢这个朋友的名字,在嘴里不断重复念叨,“以后我就叫你玲妹,你就叫我王哥。”
说着,王烈就伸出手,抓住了孙玲玲的小手,喊了一声:
“玲妹!”
王烈不懂什么儿女情长,还分不清什么叫作男女有别。孙玲玲的小手被王烈抓在手中,脸更是红了一大片,低头露出脸上的小酒窝,害羞而感到喜悦。
就这样,孙玲玲在王烈的身边留了下来,照顾着赤木王的日常起居、吃穿住用。
随着时间渐渐过去,两人渐渐变得熟络起来。
如此半年,匆匆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