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的车辆从红绿灯下穿梭而过,鸣笛声在楼宇间回荡。华丽的商铺门前,急匆匆的人群,穿着笔直的西装,拎着公文包,一个个埋头箭步行走。
如果不是宏伟的大楼现出坍塌的败迹和墙壁上漫天攀爬的疯狂藤蔓,这里似乎和平凡普通的人间没什么两样。
东郊区失去了首领的控制,渐渐恢复了活力,许多居民开始过上了安稳的日子,新的经济结构和机遇正在这里蔓延。
王烈他们又等了几天之后,没有等来北郊区的密探回来,于是,他们决定主动出击,进入北郊区去一探究竟。
临走之前,他们路过在围墙外伐树的李向阳,众人站在石砌的路面上看着他挥汗如雨,其中杜啸天开口随意地说道:
“我们要去北郊区去了,你不跟着一起走吗?”
李向阳抬起头,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映衬着从树叶间落下的阳光,他右手拿着双刃剑,大口喘着粗气说道:
“我得把这片树林砍完!”
杜啸天看了看沿岸的垂柳,又看了看李向阳砍伐的速度,粗略估算来看,没有个百八十日,那是不可能的。
杜啸天还想说两句,要是换在平常,肯定脱口而出了。但是,李向阳曾经慷慨地出手救了王烈,救了王烈就是救了他自己,所以,他不愿轻易出口挑衅。
此时,乔石从人群中走出来,迈着娇小的步伐,走到李向阳的面前。
“向阳哥,你拿着这个。”
乔石伸手递给李向阳一张四四方方的纸笺,李向阳好奇地擦干手心的汗,接了过来。
“这是一张传送符,”乔石解释说道,“上面是我画的传送符文。
“你只需要把它烧掉,就会出现一道传送门。
“到时候,你通过这道传送门,就可以赶上我们了。”
李向阳一听,还有这么好的玩意儿。他兴高采烈地收了起来,伸出手开心地摸了摸乔石的头,说道:
“那就太好了,不用我到时候到处瞎跑了。谢谢你,乔石小弟!”
乔石脸上露出愉悦的微笑,满意地对李向阳说了声:不用谢。
如此,王烈他们一行人,就从邪龙城堡里出发,前往北郊区去了。
由于乔石从来没有到过北郊区,所以他并不能通过时空转移的能力,直接到达目的地。
关于乔石的时空转移,他目前的能力,必须利用自己的灵力,在所要传送的地域范围之内,进行标注,才能够在下次转移到这个地方。
所以,他们一行人是通过步行,进入北郊区的。
一路上,他们路过了之前食尸鬼·齐罗亚盘踞的教堂。
耸立着尖塔的墙壁上爬满了茂盛的绿叶,微风轻轻吹过,那些深绿色的绿叶就像墙壁上长出的绒毛一般微微蠕动,仿佛眼前破旧的雄伟的庞然大物还依旧活着一样。
乌鸦依旧成群地聚集在虬曲而粗壮的梧桐树干上,黑色的羽毛像树皮表面开出的一排排整齐又艳丽的花骨朵,静静地矗立在树枝上等待着让人惊艳的一次绽放。
地面上满是枯黄的梧桐树的落叶,王烈他们从被像是老人皱巴巴的小手一般的树叶覆盖着的小路上淌过,就仿佛在浅溪的河流中散步。
很快,他们就把那座布满蜘蛛网的教堂抛在脑后,眼前出现了发着嗡嗡轰鸣声的广阔发电厂。
自从杜啸天一脚踢掉北方工业发电厂的招牌之后,那木质的招牌掉在路边的草丛中,被最近洒落地面的雨水浸润,被地面的泥土所亲吻,被周遭的绿叶所抚摸,现在表面已经长满了灰蒙蒙的菌斑,字迹已经看不清楚了。
王烈他们匆匆从厂区里的大道上走过,原本被杜啸天屠戮的尸骸血流成河,现在只剩下一地散落的白骨如碎石子般堆积在路中央,旁边绿油油一尺长的草丛中,白色的骨头像一块块儿石头从草尖露了出来。
杜啸天踢了踢地面的一个骷髅头,想起了当时地狱潜行·瓦尔嘉那一剑封喉给自己带来的惊异体验,那站在上帝视角俯瞰悬崖峭壁上的情景,他的父母模糊的轮廓在万丈悬崖前双双倒下去,内心深处一片浓厚的乌云把心灵的天空给遮蔽,他想要见见自己的父亲母亲,这种强烈的愿望让他痛苦地挣扎着,内心的难受堪比夏日急剧降临的狂风暴雨。
走过北方工业发电厂,他们就离开了自己熟悉的地盘,进入到莱茵城的北郊区。
上游的莱茵河开始变得陌生起来。莱茵河的宽度缩短了一半,两旁的河岸变成了倾斜的堤坝,湍急的河水在狭窄的河道里哗啦哗啦十分吵杂地流过,河水涌上铺着石板的坝体,你推我攮,泛起一层层的白色或灰色的泡沫。
四周的建筑变得低矮许多,大片茂密生长的灌木丛把一栋栋房子隔开,自由生长的大树高高地越过楼房的屋顶,让普通的私家住宅在树荫底下看起来像一朵肥硕的蘑菇。
不远处清晰的山坡仿佛近在眼前,山上那些突兀的岩石,和山坡上生长的火红色的枫树,全都看得一清二楚。时不时层层叠叠的白云漫过山头,把连绵起伏的山峦掩盖在云海之中,那白云仿佛下一刻就要把城区给吞噬。
层层叠叠的白云一眼望去,就像一座巨大的洁白的阶梯,不断攀升,不断向远方伸展,好像巨人能够踩在上面通往遥远的天堂似的。但终究它们还是渐渐地飘走了,看似近在咫尺却又越飘越远。
王烈他们走在宽广的双车道上,一旁耸立的豪华别墅看起来这周围给人高档住宅区的感觉。
但是,在巨大的杨树、梧桐树和槐树的树荫底下,在零零碎碎斑驳的阳光的光点之中,空气是闷热而潮湿的,很少有轻轻的微风吹过,四周回荡着一股难以容忍的腐烂尸体的臊臭味。
王烈他们捂着嘴鼻,勉强继续向前行进,欢快的鸟儿在摩天的树冠上叽叽喳喳,从来不飞到大树与大树之间的树荫底下,到处能看见像猫一般大小的蟑螂从墙角爬过。有时,突然听见近处有哐当一下的开门声,你吓了一跳般望过去,会发现一条像龙一般大小的蜈蚣,几百只暗红色的爪子在地面上匆匆爬过,嘴上的钳子叼着一只还在挣扎的“大强”。
他们沿着死寂而又恐怖的大路走了十来分钟,终于看见了路面上的第一具尸体。
说它是尸体,纯粹是因为那黏糊糊的一团中间包裹着一整套完整的衣服,有泛白的黄色大衣,有深褐色的休闲裤,还有塞着黑色袜子的破了洞的皮鞋。在这些衣服中间,那黏糊糊的一团,看不出是人样的腐烂物,正是整个大地间蕴绕的腐臭味儿的来源。
不知道此人生前经历了什么,何以会有如此恐怖惨烈的下场。
很快,再往前走,路面上出现的尸体越来越多。四周的草丛里,窗户上也开始出现腐烂的尸体。不远处,渐渐地阳光从天空中大面积的露了出来,许多高大的树木在剧烈的战斗中被击倒了。
四周的建筑开始坍塌,有些像是经历地震一般倒毁的房子,残垣的断墙现出新鲜的断痕。倒塌的石砖上铺满一层白蒙蒙的灰尘,像是刚覆上去的一样。
继续往前走,大地开始现出更多战斗过的痕迹。地面上出现一块块儿圆形的,有油桶那么大块儿的黑色斑点。这些黑色的斑点出现在任何地方,灌木丛里有,大道上有,就连坍塌的石砖覆盖的房子里也出现了这样黑色的痕迹。
王烈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其他人亦步亦趋地紧紧跟上。
王烈弯下身子,想要用手去触碰那黑斑上粘稠的黑乎乎的焦炭似的东西,看看它是什么。但是伸出去的手指,在碰触那黑色的物质之前,警觉地住了手。
孙玲玲环顾四周,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满目疮痍的景象,诉说着当时这里发生的战斗的激烈程度。不过这个时候,已经很难再听到什么动静,说明之前的战斗已经结束了,不知道最后的结果怎样。
“看来北郊区比我们东郊区的情况更严重。”孙玲玲微蹙着眉头轻声说道。
杜啸天探出头,把自己的鼻子贴在那黑色物质上嗅了嗅,一股刺鼻的气味儿冲进他的鼻腔,他甩过头就猛烈地打了一个喷嚏。
苏月此时也变得警觉起来,她插嘴说道:
“既然没有人从北郊区回去,那说明这里的战斗大概失败了,我们时刻会遭遇战斗。”
王烈一时半会儿也无法判断这黑色的物质是什么,也不能通过这些散布各处的黑色斑点判断敌人的能力属性。不过他从容地站了起来,眼神坚定地望着前方说:
“无论敌人是谁?从哪里奔出来,我们一起出击,必须以绝对的优势取得胜利!”
张三小声地咕哝一声,似是在说,实战就得这样来嘛,不然你推我让的,是会死人命的。
他们环顾四周,于是向着战斗越来越激烈,周围的建筑破坏的越来越夸张的地方前进。
周围的大树越来越少,偶尔还耸立的一棵,也只是突兀着断掉的树干插在地上,上面像是遭雷劈后断裂劈开的树杈笔直地插入天空,炎热的阳光再次宣告统治般炙烤着大地。
此时,他们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位悦动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