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大雨瓢泼,雨一时是下个不停。<00Ww.00book.net >寻找最快更新网站,请百度搜索棚子下避雨的人们议论纷纷,讨论着雨什么时候停,如果这个雨势不停这些人该怎么做好打算。于是,这些人决定,必须趁着大雨之间的空隙,赶紧赶路进到白家村里躲雨。这里面包括了一些本来离开白家村打算往其它地方去的人。
此举实属于无奈。因为下山的路上更远,更黑,路上没有旅社,没有人家,如果发生泥石流的话,下面的地方其实更容易发生灾害,更危险。
熟知山里情况的山里人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不如回白家村里躲过一夜更安全,更实在。
白家村里,至少自给自足是没有问题的。据闻以前,白家村人曾经与外围失去半个月联系都安然无好。这村打从建设选址开始,选的地方好,从来天灾都是在四周发生,偏偏不会波及到村里。
众人考虑之后,拍板决定了动作。一群人见雨势稍有缓解,但不敢抱以怠慢之心,三两互相搀扶着,径直奔往白家村。
一路上,山路泥泞。无论是什么人,在天灾面前,都是平等的。白露早有准备,穿了球鞋和休闲装过来。一路脏了即脏了。而有些人,是上山来游山玩水的,突然遭到如此横祸,一边骂一边走,很是气恼。
看着前头一对人家,有七八个家人一块旅游的样子,其中两个女的,由于穿的是裙子上路,可能路上都是坐车上来的,所以,都没有沾上污垢。可如今淋了雨,走了泥路,蓬头后面,一幅美丽的样子打扮全毁之一旦,怎能不生气。
骂着骂着,有个女的娇气起来,非要那男的背着她走,男人不愿意背她,她在原地撒娇痛骂,说自己脚要折了,人要死了,结果男人都不是好东西,没用的东西。
其他人看到这,都觉得这种女人不如扔在这里任其自生自灭算了。如果只是这个女的闹倒也算。后来,这个女的带着小孩子一块闹。
七八岁的女孩有些胖,圆滚滚的身体,好像只皮球陷在泥坑里,和母亲一块在泥水里坐着不想起来。
白露终于是发现这对母女有些面熟,愣了一下,赶紧别过脸,躲到其他人后面去。这么丢脸的事情,白露还真不敢认了。因为这对母女不是其他人,正是不久之前,她带陆丫头去同学会时认识的那对奇葩:陈巧丽和茉莉。
这家人不知怎么来这边旅游的,而且,刚好和她白露姐姐的老家撞上了。再想想,这个茉莉,一段时间没见而已,居然又肥了一圈,难怪她刚开始没有认出来。
陈巧丽与茉莉,当初与她白露姐姐在同学会见面是挺能装的,没有失态,很是文雅。她白露反正看到的是这些。如果不是后来陆丫头回家后与她透露在她不在时,这对母女如何原形毕露是多么可恶的人,她都不知道。
如今在逆境之中,这对母女又原形毕露了。白露忽然为和她们一齐来旅行的人感到可怜。
这对母女不是明摆着拖后腿吗?
本着男人可以抛弃老婆但是不可以抛弃女儿,陈巧丽的老公最后还是走了回去,拉起茉莉,试图把女儿背起来往前走。只是茉莉太重了,没背几步,男人自己都走不动。
男人气起来,对她们母女俩说:“如果你们非要这样闹,我们三个一块在这里等死吧。反正手机打不通。”
可能是见着其他人不理人,都往前各自奔着逃命去了。陈巧丽看着形势不对,闹也不该在这时候闹,才急急忙忙拉起女儿不闹了,拽起自己生气的老公说:“我那是自己刚才太累了,所以说的话都是胡话。我是女人又不是你们男人,看到这情况难道不会着急,不会害怕吗?你知道我一害怕就很容易发脾气的。”说完,贴在老公身上撒娇。
白露听见在自己身边走的一个路人唾了一口,那人说:什么人哪!在这种地方都能做戏,娇气!是哪家千金大小姐吗?
确实不知道陈巧丽会是哪家千金大小姐。白露只记得陈巧丽是羡慕林园园当富太太。按理说,陈巧丽应该家境也不怎样,很一般的。但是,很快白露又打了个激灵,想起了那时候同学会上,不知是不是陈巧丽爱炫,穿的衣服都是属于名牌。或许,人家家里真是有点资本的。
人家怎么说陈巧丽爱撒娇都好,可是,男人确实是吃这一套的。只见本来在气头上,已经头顶冒乌烟的陈巧丽的老公,听了陈巧丽两句话,马上转怒为喜,高高兴兴地扶着老婆往前走。
陈巧丽这一套,白露真学不来。白露看着,也挺感慨的。试想如果她哪天学着陈巧丽向君爷这样撒娇,会不会君爷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同时反问她一句:你今天发烧了吗?
莫名其妙的,想起君爷了。明明是,前面要进白家村了。白家村,与君爷应该没有任何关系的,只是他们白家自己的关系。
走着走着,走到了河道上架起的那座拱桥。真是被一些山里人预料中了。如果不再提早走来,这条唯一的救命通道都要被水淹没了。只见汹涌的河水从拱桥下面的桥墩中间通过,河水打起的浪花,有些已经泼到了桥面上。河水的顶峰,离桥面,据白露估计,肯定不够半米。无论是在桥上走,或是桥本身,看起来都岌岌可危。
雨这会儿,忽然间又大了起来。站在桥头的人,一个个,都有些怕了不知道过河不过河。因为汹涌的河水就像张开巨口的野兽,能把人瞬间卷走吞噬。
这个时候,桥对面,有人跑了过来,眼看应该是从白家村里面得知有人被困跑出来的村里人,对着受困人员喊话:“快跑过来!跑过来!男人先跑,抱着孩子。女人老人在中间。快点!再不跑,桥要是踏了麻烦了!”
一句句话像催命符似的。一群人犹豫在桥头迈不迈不出第一步。
白露倒不是畏惧了。这种险情与她以往有过的训练相比较,并不没有多少区别。只是前面都挤在了唯一的通道上,她又不好往前挤,是被堵住了。
只看,这边的人,迟迟畏缩着不敢过去。桥对面的人见状,两个胆子稍大的,可能是比较年轻的,跑过来了这边带人。有一个,甚至站在桥面上挥举双手当起了交通指挥。
前面的人被拉被拽,终于移动了步子。白露得以随大部队通过桥面。在路过桥中负责指挥的那个人面前时,白露匆匆回头一望,看见了雨衣帽兜下那张中年男人的脸。
后面的人跑上来推着她往前走,白露不得已只能继续往前,直走到了桥对面的安全地方。白家村的干部指挥着人徒步进村。
白家村离这座桥还有最少十几分钟的脚程。大家看到山里处境如此危险,更不敢怠慢了,一个个听从指挥着急往前走。
只有白露一个人,站在原地,没有动,眼睛只是看着桥面上的人。
终于,大部队走掉差不多了。白家村指挥交通的人回头,见她站在那儿不动,走回来问:“怎么不走了?哪儿受伤了吗?同志,现在不是观光旅游的时候,快点走吧。”
白露听到声音,回头,见说话的人是个老大爷。
老大爷穿着雨衣,白茬茬的胡须,依然是被雨水浸透了。看着是一丝面熟。白露想,自己之前来白家村的几次,肯定是见过这位大爷的。
白露没有记错,这人是白家村里头论辈分数一数二的,在白家村里受人尊敬的万大爷。同时,万大爷是白家白爷爷以前一块拜师学艺的同窗,与白家有些交情。白家爷爷奶奶的墓碑,都还是这位老先生刻的。她回白家若是没有见过万大爷那才叫做怪了。
万大爷瞅了她会儿,好像也是有点印象。
白露姐姐嫁了人生了孩子依然青春美丽,与那年回家祭祖时没有太大区别。
见对方应是可以认出自己,白露介绍自己说:“我是白露。”
“白露?”
“是,白建业的女儿。”
万大爷惊讶时,是不顾天上下大雨,将雨衣的雨帽都摘掉了,伸手抹了脸上两把雨水,以便能更清楚地看清她的样子,诧异道:“你自己一个人上山的吗!”
老大爷嗓音很大,是将其他白家村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在桥面上疏散完人群的两个白家村人听见声音,都跑了过来。
一个是年纪稍微年轻的小伙子,二十出头,是万大爷的孙子万达明。另外一个人,在与她面对面的瞬间,像是一只木头站住了。
“爷爷,你说她是谁?我们村的吗?”万达明对于白露的印象不深,可能见都没有见过,问着自己爷爷。
万大爷骂了一句孙子不长眼睛:“忘了吗?那年头你说仙女下凡的人是谁?”
“白叔的女儿白露姐——”万达明倒是很记得自己曾经见过的仙女下凡。这一想记起来,和万大爷一块惊讶不已,看看白露,又看看愣在那里的白建业。
雨水很大,头上斗笠帽子盖住白建业的半张脸的样子,白露看不清此刻自己父亲是什么表情。
一群人杵在这里肯定不当,这雨还在下,都快把人浇透了。万大爷指挥他们几个人,说道:“赶紧回去!有什么事回到村里再说!”
四个人这才挪动了脚步,走在去白家村的路上。
白露没有雨具,身上还拎着个旅行袋。万达明伸手帮她拎包,又要把自己的雨衣脱下来给她穿。白露不让他脱雨衣。万大爷干脆,将白建业头上戴的斗笠摘了下来,直戴到她头顶上,说:“遮一下脑袋也好,否则回去浇病了,你爸你哥要伤心的。”
她爸依旧一句话都没有说,都没有吭声的神情。这幅样子倒有点像她哥了。她哥生闷气的时候也是这样,一声不吭的。越是不吭声越是代表事态严重。
果然,万大爷贴在她父亲耳边念叨了一句:有什么要骂的,回去再骂。而不管怎么说,她上这儿来还不是为了见你。
两句话说的实在,白建业的脸色似乎才好了一些。
其实,白露挺想问的,莫非她爸是因为知道她要来,匆匆忙忙出村跑来接人,当然不可能,这些人压根不知道她要来。那么,他们出村是怎么知道消息的。
万大爷说起:“他妈出去到镇上搞采购去了,赶不及回来。我和他本是打算一块出来接他妈的,结果,他妈可能见天气不好,在镇上亲戚家里住下了,明天再回来。结果碰上了你们这群人。”说完万大爷唾了口雨水:“看这雨,要下一整夜了,好运的话,等河水退回去,也要两三天。电话,恐怕要中断一两天吧。”
白露想着,通讯中断才是个大问题。
由于她爸始终不出声,只能是万大爷来问她:“你出来有和你哥说吗?”
“爷爷,我是多大年纪的人了,需要和我哥报告吗?”白露笑道。
万大爷被她这话一哽,问:“你几岁了?”
“我三十几了,爷爷。儿子都有了。”白露抚了抚落下的留海说。女人要坦白自己是黄脸婆的年纪,是需要点勇气。
“三十几?!”叫出来的人是万达明,仙女的梦一下子破碎了,三十几,儿子……岂不是黄脸婆了。
万大爷瞪了孙子一眼:没大没小的,没礼貌。回头,对白露干笑道:“别理这个小子。不过,你看起来很年轻。和我们村十几岁的姑娘一样年轻。”
这话是夸是贬白露不知道,但是,她确实是很漂亮的。走到哪儿,哪怕是以出美女闻名的白家村里,都是一枝独秀的漂亮姑娘。
哗啦啦的雨水,都好像能照出她那张与这里的山水一样清秀美丽的脸。嫁了人的她,在漂亮之后,又多了种少妇的风韵,让人如梦萦绕,如坠幻境。
白建业的视线,像是一时胶着在女儿的背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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