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便投靠了皇后?”
春雨闻言翘起下巴,颇为得意:“皇后娘娘心思玲珑,她知晓奴婢最想要的是什么,与娘娘只会嘴上说说的,可不一样。”
“姜郎家是京郊乡下少有的殷实人家,家中田地足有百亩不说,他自己也是相貌堂堂,仪表不凡,此等夫婿,可是奴婢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
春雨说罢,面上也浮现出一抹浓浓的红晕,很是娇羞。
郑丝萝想笑,却又觉着麻木不堪,似乎一切都无法再令她掀起丝毫波澜。
背叛的滋味再难受又如何,看着春雨沾沾自喜的自寻死路才更有意思。
春雨:“娘娘您莫要觉得自己无辜,想当初您借着谨惠居士的手算计皇后娘娘时,就该明白,什么叫风水轮流转,一报还一报!”
郑丝萝眸中闪过幽光,意味不明:“你倒是皇后的一条好狗,只是不知,皇后这次是准备怎么保你,若是本宫咬死不放,你又该如何?”
春雨听出来郑丝萝在挑拨,面上便带了几分不满,恨恨的瞪大眼睛:“皇后娘娘深谋远虑,自然是有法子的,娘娘您已经被禁足了,又何苦非要跟皇后娘娘作对。”
“若真碍了皇后娘娘的大事,借您十个胆都赔不起,倒不如直接放了奴婢,奴婢承您的情,定然会在皇后娘娘面前多说些好话,您也能得个好结果不是。”
“这么说来,本宫倒是要多谢你还记着情分了。”郑丝萝语带讥笑:“春雨,总归是主仆一场,你记着本宫的好,本宫自然也不能忘。”
“三江,你带着春雨去陛下和皇后娘娘面前,就说,本宫御下不严,纵仆作恶,实在无颜面见天颜,而春雨是为祸首,所犯罪责本宫不敢处置,但求皇后娘娘以中宫之命接手,无论是何结果,本宫概不过问。”
“是,娘娘。”三江应下。
春雨有些愣,看着三江在她面前站定,还有些不敢相信,郑丝萝能这么轻易的放过她。
“怎么,不是说要去找皇后娘娘吗,本宫这都应下了,你怎么还不走?”郑丝萝不紧不慢道。
“是,奴婢多谢娘娘成全!”春雨大喜,心中感慨万千,小姐还是疼她的,也不枉自己伺候这一遭。
春雨跟着三江退了出去,在即将踏出门槛时,蓦然驻足回望,眼底写满追忆。
自己虽然投靠了凤藻宫,可蒹葭宫里的一切,也是她的无法忘却的过去。
在这里她受过委屈,受过嘲讽,受过冷眼,可是都不重要了。
以后的日子,她春雨会过的很好,比之这些人更是不可触碰的幸福。
可春雨的眼神落在晴蕊芳兰丽珠朱翘身上,她们呕的都想吐,要不是顾忌着规矩,丽珠都准备开骂了。
芳兰在心底冷笑,看向春雨的背影就如同看一个死人般冰凉,也只有她这个蠢货觉得,娘娘放她走是饶过她。
皇后又怎么会在意一个奴婢的生死,只怕恨不得立时除了她,斩草除根!
晴蕊垂下眼眸,隐去焦灼,娘娘这是在拿春雨的命震慑众人,告诉她们,若有背叛,罪不容恕。
可是,她只是想让娘娘抬举一下,又何来背叛呢?
晴蕊的手指不安的搅动,无意间触碰上一抹冰凉,素白的皓腕上正戴着一只不起眼的银丝编就的手镯。
银白暗淡,却又勾人心魂,亦如晴蕊现在越走越偏的路。
娘娘,您别怪奴婢…
待春雨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眼前,郑丝萝双眸微眯,眼底透露着冷血与无情,丝丝寒意令人不寒而栗。
“本宫的话今日只说一遍,本宫座下容不得背叛,一次不忠,便再无后路!”
众人闻言,面色凝重的齐齐跪下:“是,奴婢,奴才遵旨,绝不敢一仆二主!”
莹贵嫔那一直到后半夜才安生,太医院高手齐聚,才勉强保住龙胎不失,但日后直到生产时,莹贵嫔都不能轻易下床走动,必须得卧榻修养。
而另一头邵嫔处却不好,本就是心智大失,当时莹贵嫔被冲撞后,所有宫人只顾着莹贵嫔,便忘了管她。
等衍庆帝派人去寻,邵嫔的尸首在御花园的假山脚都凉透了。
头顶好大一块窟窿,似是发疯后一头撞死的。
衍庆帝知晓后追封了她贵嫔之位,让内务府安置了她的后事便了了。
日出时分,衍庆帝圣旨到郑丝萝手中,命她即刻到安华殿中为邵贵嫔诵读百遍往生经赎罪。
紧接着郑丝萝在丽珠的服侍下,褪去身上的云锦衣衫,珠钗环佩,只着一身素白麻缎宫裙就去了安华殿。
只是百遍往生经又如何够,莹贵嫔一事,衍庆帝并未如张皇后所想般厌弃了郑丝萝,她肯定还在派人盯着。
不再读上个数倍,如何能堵住皇后的嘴,又如何能够让衍庆帝对郑丝萝再起怜悯之心呢?
……
……
“娘娘醒了,快传太医!”芳兰喜极而泣。
“娘娘!”
“娘娘!”
一声声熟悉的呼喊声,重新唤起了郑丝萝的意识,她缓缓的睁开眼,身子好似被抽了骨头般瘫软无力。
床榻边上围了一圈人,各个眼含热泪。
“本宫不是在安华殿诵经吗?怎么又回到蒹葭宫里了?”郑丝萝有气无力的呢喃道。
晴蕊哽咽回道:“娘娘您就别在惦记着诵经了,陛下让您诵百遍,可您也不能拿自己身子不当回事啊,您整整念了三日不吃又不喝,身子如何能受的住。”
“晴蕊姐姐说的是极,娘娘心中再愧疚,可也得注意身子,您还有四皇子要照顾呢,您是不晓得,太医说您忧思过度,气血冲心,若非这次下针及时,您怕是连性命都要去半条。”芳兰道。
郑丝萝苦笑,一抹心碎的水润之光在眼底缓缓闪烁,“本宫这条命,本就是欠了邵姐姐的,没了半条便没了吧。”
“只是可怜了本宫的孩儿,要摊上个这般无用的母妃,连累了他名声受损,无辜受累。”
“娘娘!”丽珠悲愤:“您万万不可这般说,邵贵嫔娘娘去世是春雨自作主张,与您有何关系,宫里谁人不知娘娘您宅心仁厚,最是心善。”
“奴婢就不信了,他们会这么狼心狗肺,前脚受了您的恩惠,后脚就敢背着您传肮脏话。”
郑丝萝闻言眼角滑落下一颗泪珠,强撑着要起身,“越说越没规矩,本宫以往就是太宽厚,才纵得你们什么话都敢说。”
“皇后娘娘母仪天下,若非娘娘抬举,本宫又何来恩泽六宫的机会,可本宫不仅辜负了娘娘的心意,还害的娘娘差点失去一个皇子,种种罪责,本宫有何颜面,躺在这里养病。”
“快些扶本宫去安华殿,本宫要为邵姐姐诵经万遍,也要为莹贵嫔祈福求平安。”
众人护主心切,怎会真的让郑丝萝拖着病体去安华殿,几人急得满头大汗的劝阻。
郑丝萝一概不听,只挣扎着要下榻,只是身子实在是无力,一只脚刚落地,就软了下来。
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向地上倒去。
“啊~”郑丝萝害怕的闭上眼,可是预想中的疼并未传来,她也未曾跌落在地。
而是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抓到,一把拉进宽阔的怀中。
“陛下~”
郑丝萝泪眼朦胧的嗔道,心头窃喜,做了这么久的戏,主角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