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寒带着数十人赶来,左手上绑着弓弩,右手持刀,所过之处无一合之敌。
“魏旭南,劳资忍你很久了,有种你他娘的就滚出来。”
幽寒的声音自外面朗朗传来,魏旭南瞬间黑脸,视线阴森森的落在自家院中,淡淡道:“杀了他们。”
落衡挥手,几人分几个方向四散开,寻了柱子,屋子作为抵挡。
幽寒来了,他们还有机会杀出去。
“隐。”落衡高喝一声,待箭矢停下的空隙,所有人将自己隐入暗中各个角落,寻得机会便瞬杀一人,一击毙命。
魏旭南已经被护着离开,此时的外围已经血流成河,幽寒几次想要冲进来,却总被阻在人群之外。
“娘的,魏家到底养了多少死侍?他们从哪找来这么多人?”
弓弩已经放完,此时他们不再有半点优势,冲了几次都没能冲过去,幽寒便清楚,仅凭自己这些人,是过不去了。
可,亦不能退。
只能硬撑着杀一个是一个。
“兄弟们,王爷王妃马上就回来了,再撑一会,杀一个平了,宰两个赚了。”
人数悬殊太大,这已经不是实力不实力的问题了。
若不是手中这刀,他们估计已经损伤过半了。
就算有王妃给的神兵,他带来的数十人,如今也损失了十几人,伤了近一半。
他喊的话,实际上是喊给里面的落衡听的,他们杀不进去了,只能尽量拖着,他们若能自己脱身便罢,若不能......
或许最后的结果就是,一起死在这。
而在他们打的不可开交之时,一道黑色身影,自另一侧无声无息的潜进了柱国府。
江易颜凭借着对这府邸的熟悉,巧妙的避开了所有人,可等他摸到别院时,看着那房梁上的两具尸体,泪水无声滑落。
他‘噗通’一声跪下,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阿爹,阿娘,孩儿不孝,救不了你们,也不能为你们报仇。”
“你们走慢些,孩儿稍后,便来请罪。”
说完,他决绝的起身,转身离开,没有半分留恋。
他快速在府中穿梭,躲避着偶尔擦肩而过的流箭,寻着流箭集中的方向,他很快便找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此时的落衡靠坐在一根柱子后面,一手捂着肩膀,似乎是受伤了。
江易颜直接闪身过去,背起落衡就往后院冲。
至于其他人,他很抱歉,他只能带一个。
身后是紧追不舍的死侍,身旁流箭不断疾驰而过,江易颜将人甩到身前,拥在怀中,一刻不停的朝后院奔去。
“景川,你......”
“哥,别说话,我带你出去。”江易颜笑着轻声道。
“景川......”落衡察觉到他的踉跄,心急如焚,奈何自己受伤严重,那箭头上还沾了毒,他带的解毒丸效果不大。
江易颜一路狂奔,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哥,很抱歉,我一直都在骗你......”
“可是,请哥哥相信我,我是爱你的,这点......不曾有半分作假。”
江易颜将人紧紧抱着,内力运转到极限,终于,他看见了那个熟悉的狗洞。
那是小时候,自己待的最多的地方,因为只有在那里,自己才不会被这府中的下人们欺负毒打,因为他们嫌脏,嫌污秽。
可是......
能救哥哥出去的,只有这里了。
正如他刚刚过来的时候,整个柱国府都被围的严严实实,唯独只有这里是无人把守的。
并且因为这边常年养着恶犬,府中下人害怕,所以这个地方都是用栅栏围住的,除了门与这个狗洞,再无出口。
他将落衡先塞了出去,落衡咳出一口黑血,强撑着拉了他一把,却看见他背上与腿上都插着箭,并且不止一支。
江易颜出来的一瞬间,将早就准备好的一板车泥土尽数倒在洞口,并且全力轰出一掌,硕大的洞口瞬间被挡住。
他知道挡不住多久,可、能挡一刻是一刻。
“川儿......”落衡心疼的唤着,想要起身,却被江易颜再次抱起。
“哥,我没事,我带你出去,你别动。”再动,他要抱不稳了。
说完,江易颜从腰间掏出响箭放出,告诉幽寒自己已经脱困之后,不再耽搁,抱着落衡便直接冲了出去。
————魏家后山禁地。
追击的死侍在江易颜踏进后山时,止了步。
江易颜抱着落衡来到一处山林中,嘴角黑血止不住的淌下,也是此时,他才发现,怀中的人已经没了动静。
他吓了一跳,忙伸手去探鼻息,又把了下脉搏,见只是晕着,便稍稍放下几分心。
江易颜强撑起身子,一步一个血脚印,抱着落衡朝林间走去。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终于出现一间茅屋,他踉跄着来到篱笆外,将被摔在地上的落衡扶起,让他能靠在木门上。
也是这时,他才发现落衡不仅是肩膀处的箭伤,他的腿上,手臂,腹部,都被拉开了一条条伤口,手臂上的更是深可见骨。
他只觉心尖在被一寸寸的割裂着,让他几乎忘了呼吸。
就在这时,茅屋中走出一个男子,一身白衣,眼若星辰,五官立体分明,眉目间流露出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看不出实际年纪。
见到来人,江易颜完全不顾自己的伤势,连滚带爬的爬了过去。
“九萧叔,求求你,帮我救救他,救救他。”江易颜语带哭腔,边说边溢出黑血。
“我知道我很卑鄙,挟恩图报,可......我没办法了,求你,求求你......”
江易颜一边说一边磕头,九萧却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终究只是轻轻的叹了口气:“得恩必报,不是挟恩图报,可易颜,你知道规矩的,救他,你就没救了。”
说着,他将视线落在外面落衡身上,轻声呢喃道:“他就是你说的那个,将你捧在手心的人吧?”
闻言,江易颜回头看向落衡,眸中是满满的幸福,一如以前,每当提起此人,易颜整个人都不同了。
就像是卸下了一身杀伐与戾气,回到了最初时。
“救他......咳......”江易颜咳出一口鲜血,嘴角挂着粲然的笑意:“我内力耗尽了,毒入心脉,没救了,也无需救。”
“叔,你知道的,我的归宿,早就定了。”
说完,江易颜缓缓爬向落衡,眼里是化不开的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