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他瘫倒在一旁,除了眼睛和嘴,他再无法有半点多余的动作,就连转动一下脑袋,都显得那么吃力
“哥,我生于光明,却长于黑暗,如果我说,我所做过的一切,都、都不是我愿意的,你会信吗?”他微喘着粗气,声音很小,却一字一句很是清晰。
“我不、不后悔、不后悔曾经做过的一切,唯独、唯独后悔,骗了你。”
“哥,如果可以,下辈子、下辈子我、我还想、去找你,你会、会嫌弃我吗?”
说着,他嘴角牵起一抹自嘲,该,是嫌弃的吧?
哥哥这般霁月之人,终是被他这污秽之人玷污了。
他费力的转头,视线留恋的在落衡侧脸徘徊。
“哥,下辈子,不要再遇见我了。”你值得,更好的。
“还有,哥......我、我叫江易颜,不叫齐景川,哥哥,原谅我的贪心,这辈子,莫要忘了我,可好?”
撕下自己的一片衣襟,用血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塞进了落衡手中。
哥,原谅我最后一点私心,我不想你忘了我。
哪怕要忘,那也请哥哥能记得久一些,再久一些。
他收回眼神,用尽了最后的力气,一点一点的朝门口爬去,拖出两条长长的血迹。
远处传来野兽的低吼声,江易颜却没有半分害怕,一点点朝外面爬着。
九萧给的药粉,已经用完了,很快,他便会消失的干干净净。
九萧拧着眉,无声轻叹:“痴儿。”
他来到落衡身前,随手在他身上点了几下,又抬眸看了眼已经出了院子的江易颜......
————尘王府。
堂内气氛气急凝重,方逐尘与池南笙坐在上首,方逐尘脸色极臭,池南笙也难得的黑了脸。
幽寒跪在下首,浑身是血,身后是二十来个同样被血糊住的黑衣人。
幽月一声不吭的站在一旁,视线落在幽寒身上,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他本是要去暗卫营的,走到半路便碰上了回来的方逐尘,便半路回头,将一切都告知后,一行人极速赶了回来。
幽寒也已经将江易颜的事情全部说了,至此,堂中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齐景川,原名叫江易颜。
是十几年前唯一能与魏盛霖抗衡的太傅之孙。
当初的方逐尘,也不过才六岁而已。
若要细说,小时候他与江易颜,应是认识的,再细想想,俩人不说玩的多好,关系定然不会太差。
毕竟当时太后身边的亲近之人,并不多。
而这些,在太后薨逝之后,几乎是一夜之间,整个风向就变了,他也是从那时候,第一次察觉到了危险。
只是如今时日太久,儿时之事,也忘得差不多了。
“可知道他们去了何处?”良久,方逐尘的声音才淡淡的响起,听不出喜怒与否。
幽寒摇头:“回王爷,属下一直被挡在外围,不曾靠近过,只是看到了撤退的信号。”
他们是看到响箭撤退的,别说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了,就是他们到底有没有出来,他都不是很清楚。
可是当时的情况,他们除了先撤,别无他法。
不然,就是一起死了。
方逐尘脸色很难看,双手不自觉的握紧,池南笙在一侧伸手覆上他的手背,轻声道:“且不管他们有没有出来,阿尘,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任何后果,都是他们必须承担的。”
“这魏家,我忍了挺久了,这后半夜,就先从他死侍营开始吧。”
方逐尘转眸看他,眼眶微红:“南笙,死士营还没过来,仅靠暗卫营,拿不下魏家的死侍营。”
这进度,是真的太快了,他之前所有的安排,几乎尽数作废,他从没想过,魏盛霖这个老贼竟然会死的......
这么突然。
一时,是真的给他整不会了。
池南笙却只是轻笑着,没有半点担心:“有我呢,一个魏家而已,阿尘若是不放心,跟我一起去,好不好?”
“现在吗?”方逐尘有些犹豫:“等我将暗卫营调过来,可好?”
池南笙摇摇头,起身朝堂下走去,从袖口拿出一些药剂走到幽寒身前:“分下去,喝了。”
幽寒闻言,直接接过分发了下去,等他们都喝下之后,池南笙才缓缓开口。
“就他们,够了。”
“去换身衣服,将身上的血腥味洗一洗,半个时辰后,府门口集合。”池南笙直接吩咐道。
“是,主子。”所有人齐齐应声,在感受到身上的伤势在极速愈合时,所有人更是兴奋不已。
等他们退下后,幽月也随之离开了。
池南笙回到椅子上,看着一旁依旧轻皱着眉头的方逐尘,失笑一声:“怎么?阿尘不相信我?”
方逐尘眉心皱的更紧了,语气略带控诉的说道:“南笙明知我担心什么......”
“好好好,我知道,知道。”池南笙收了笑意,一吻轻轻落在方逐尘唇瓣:“我也说过了,我不会有事,有事的是魏家,你不放心,跟着一起去看看不就行了吗?”
“阿尘就在我身边待着,还不放心吗?”
方逐尘依旧不是很开心,看着池南笙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南笙在猎场,收了上百头狼,一头熊,还有猎场中唯一的一只白虎。
他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也不知道南笙是怎么收的,但是他知道,他能听到南笙跟系统的对话,也知道系统现在这么安静,就是在处理那些狼,熊,虎。
可......
他还是忍不住担心。
“南笙,靠那些狼,真的能......”
方逐尘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池南笙打断:“阿尘,这狼到了我手中,你便不能再将它们与以往相提并论了。”
“何况,我可舍不得用狼来换魏家的死侍。”
在他看来,有时候动物可比人要纯粹的多。
他能接受的最大的伤亡,一比十。
否则,他不介意现在就动热武器,亲自动手。
管他魏家名望多高,等他们消失之后,百姓又能记住他们几年?
时间,永远是这世间最好的稀释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