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傍晚“云霄阁”受肖老板委托送来的那一桌酒菜,吃剩后,倒入后厨的泔水桶。
未检出异常,但在那三瓶花雕酒瓶底的残液中发现了某种强效安眠药的成分。
估计是通过酒瓶的软木塞注射进去的。三瓶花雕都是十年以上的上品,用来制作瓶塞的软木则是从巴西进口的,纹理细密且有弹性,很难发现针头留下的痕迹。
许凯飞、张石泉、江泽林喝下掺了强效安眠药的花雕,很快就进入了熟睡状态。
事先入住“金城客栈”后院二楼楼梯口那间客房的“老爷”,悄悄潜入后院,干掉了在后门值守的两个特务。
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从天花板钻进张石泉的客房,把昏迷中的张石泉捆成一只端阳粽,以绳索从窗口悬吊下去。
借着雨声的掩护,这一系列操作没有惊动其他岗哨的特务和住店旅客,“老爷”挟张石泉上了后门河埠接应的小船。
分析至此,许凯飞、江泽林不由暗暗心惊。
倒并非为“老爷”的艺高胆大,如果当时“老爷”来个搂草打兔子,只消轻手轻脚来到他们的床前,一人给一攮子,他们就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了。
许凯飞以端杯喝茶掩饰自己的恐惧,茶水却从杯子里洒了出来。
半晌,他才缓过神,再看看依旧目瞪口呆的柏江泽林:“苍南全城已被严密封锁,‘老爷’是无法把张石泉弄出城的。
只要找到王张石泉,也就找到了‘老爷’.…”江泽林问:“是否进行全城搜捕?”
许凯飞摇头。
他的想法是,共军眼看就要打过来了,苍南人心惶惶,不论“保密局”西江站、警备司令部还是市警察局,甚至包括军方,恐怕都没心思在这当口儿寻找一个共谍。
即便强制下达命令,十有八九也会形成“行而不动”的局面,耽搁的时间就追不回来了。
因此,还是要以“特行组”现有的五十余名弟兄为主,另外从新兵营借调百余人,配合“特行组”干活。
所谓新兵营,是之前征召的壮丁,集中起来还没开拔,计划接收的部队就被解放军歼灭了。
这些壮丁就成了无主之军,苍南当地政府当然不会将他们解散,仗打到这会儿,征召壮丁何等不易,每每要出动警察、保安团甚至通过人情关系从郊区富豪宅院借来家丁,昼夜蹲守围堵,方才勉强凑齐名额。
虽然这批接收部队被共军打没了,但还有下一批呀,把这些壮丁留着,等下一批征兵名额下来,直接就送去充数了。
此刻,许凯飞就动起了这些壮丁的脑筋,应该说,还真是一个具有可行性的创意。
壮丁归社会局下辖的民政处管,南昌市社会局现任局长曾是许凯飞的部下,调一批壮丁过来还不是一个电话的事!
许凯飞立刻打了电话,果然,一说就成,还让派员过去逐个抽调。
当天下午,“特行组”兵分数路,开展侦缉“老爷”兼带营救的行动。
当然,所谓“营救”只是说说而已,事情走到这一步,张石泉的价值已经榨干了,他的死活许凯飞根本不关心。
但这话不能明说,否则,下属们岂不个个心寒?
尾声“满福酒坊”的秘密。
诚如万海达事先估料的,时势留给“特行组”末日张狂的时间只有四天。
平心而论,许凯飞在这四天里端的是废寝忘食,没睡过一个囫囵觉,一直在指挥调度,还要兼顾一百五十来人的食宿经费。
这四天里,“特行组”干的活儿也的确不少:“金城客栈”以及提供那桌酒席的“云霄阁”,从老板、账房到厨子、茶役等全部人员,挨个儿过了堂。
对何公馆进行了长达六个半小时的搜查,此举缘于许凯飞到“金城客栈”人住时与何升天的不期而遇,以及杨和顾运顺的关系;挨家挨户访查了杨公馆的四邻八舍,了解张石泉失踪那晚是否听见杨公馆后门市河里有什么异样动静。
重点排查了“四八行”下属内河运输船队那四十八条乌篷船当晚的行踪去向。
考虑到张石泉受此惊吓,中风毛病可能复发,调查了全市能够医治该病的医院和诊所,并设置暗桩蹲守。
考虑到何升天手眼通天的能量,还对全市监狱、看守所进行了检查,以防“老爷”玩一手灯下黑,把张石泉藏在军警的眼皮底下……上述种种,不可谓考虑不周到,可是,查下来却是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