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红灯笼高高挂,十里铺红妆,鞭炮响,吹唢呐,奏喜乐,新娘穿喜袍盖喜帕,拜别双双亲上花轿,亲人含笑送新娘。
坐进花轿后,白沐璃左手掀起红盖头的一角,透过红色纱窗瞧见轿外高朋满座、热闹喧嚣的情景时,落寞地收回目光。
一想到日后要和素昧蒙面的男人同床共枕过一生,她就觉得悲哀又恐惧。
可是她没有办法,辉发那拉·尔姝留信让她替嫁,否则就断了她在21世纪生机,让她永远见不到亲人。
只要她听话,尔姝有办法让她重回现代。
所以她选择嫁!
只要有一丝能回家的希望,她愿意成为辉发那拉·尔姝,但不是那个围着爱新觉罗·弘历转,一度失去自我的继后。
“从这一刻起,我会是不一样的辉发那拉·尔姝!”
锣鼓震天响,红幡随风飘,八抬大轿进王府,礼炮响,迎宾客,新郎射箭接新娘,新人一对拜天地,欢欢喜喜入洞房。
新房内朱缎悬房梁,窗上双喜挂,黑漆桌上摆喜饼、放鲜果,龙凤红烛熠生辉。
两个喜娘搀扶着新侧福晋,小心慢步走向铺满红枣、桂圆、花生、莲子的八尺三进龙凤喜床。
新娘子坐下之后便是漫长等待新郎入洞房的时间,一开始她还有些紧张,正襟危坐一动不动,但时间久了她便颈痛腰酸坐立难安起来。
现下无人,她抬手轻轻拍打着腰部和脖子,“呼,二十斤重的头饰压着脖子和腰杆痛死了,屁股下也硌着疼。”
好在人都在外头她能偷偷动动,不然全身都要麻了。
咕咕……肚子也不争气地发出要饭信号!
饥饿难耐之下,她一把掀开盖头眼睛快将速扫视一圈,最后落在正前方铺着龙凤喜布的桌上,各色各样的糕点摆在上头,让人垂涎欲滴。
“一天没吃东西了,看着食物感觉好饿。”她摸了摸肚子,都扁了!
随即左手撑着床面,小心翼翼站起,头饰跟着左右晃动起来,她用右手稳住发冠,张开左手保持身体平衡,慢慢挪步靠近桌上吃食,缓缓坐在圆椅子上。
“嗯~,好吃!”她一边吃着红糕点,一边称赞着。
进食期间,她脑海里百转千回想着这王府大宅院的日子要怎么过?
四阿哥弘历对她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所以和他举案齐眉是不可能的。
她呢,只想在这位爷面前做一个小透明,最好转眼就能忘的那种,这样才能在这是非之地安然活命。
她的终极目标是做不争宠,不主动挑事,不谈情的辉发那拉氏·尔姝!
所以日后的生活打算原地摆烂,当一条开开心心躺平、得过且过混吃等死的小咸鱼!
“反正当乾隆老婆吃穿不愁,还能顺便看看现实真人版宫斗大戏,日子想必不会太无趣。”
这么一想,做辉发那拉氏·尔姝也不错呢!
她正自我陶醉时,听见前方传来“嘎吱”开门,紧接着房屋外又传来几声叫唤,“四爷来了,四爷来了……”
她瞬间慌乱惊起,差点没把头冠甩掉,情况紧急只能扶着头冠三步并两步坐回喜床。
这边喘着气,平复呼吸,那边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粗略估计有五六个人朝她来。
心下一紧,立刻挺直腰杆,端正坐好,放在两腿间的双手不停摩擦着喜袍,很是紧张害怕。
两三秒间,透过红盖头她隐约见到人影晃动,猜到新郎官一行人已到她跟前。
“请新郎拿起如意挑起喜帕,从此称心如意!”
喜娘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只见红喜帕下探进玉如意一头,随即将喜帕挑起,她与爱新觉罗·弘历正式打了个照面。
眼前清贵英俊的男子,一如她梦中所见那般丰神俊朗,不一样的是他看她的眼神有一丝清冷,还有一闪而过的诧异。
她知道为何他会诧异,盖上喜帕前,她给自己改了妆容,将明眸皓齿掩盖在平庸的妆容之下。
所以对于身边无时无刻都围绕着无数莺莺燕燕的新郎官而言,相貌平平的她的确会让他感到惊讶。
他脸上未见婚嫁喜色,只是按着喜娘的指示,有条不紊完成合卺礼,像一个无情的机器人。
当然她也一样,吃饽饽,喝交杯酒……机械的完成仪式。
快半个小时过去,随着新人双双齐坐回龙凤喜床上,合卺仪式也宣告结束。
“王爷、侧福晋早些安置。”
说完喜娘、嬷嬷、奴婢全都退出屋外,屋里只剩弘历与她并排而坐。
男女双方谁也没说话,一室寂静,龙凤烛台燃烧的“呲呲”声晓得格外清晰。
她手拇指不停的抠着食指,对于接下来的洞房抗拒、害怕又尴尬……
怎么办?
真的要跟他那个啥吗?
光想他要碰她,她就觉得浑身不适,更进一步的举动她就觉得恶心!
她要是拒绝洞房,弘历会不会一怒之下把她杀了,然后全剧终?
就在她苦恼挣扎时,身边的男人突然动了,细长的双手探向她胸前的衣扣,她下意识拉紧衣襟,同时大力推开他的手,身体往床内躲了躲。
“怕我?”弘历波澜不惊的看着眼前如受惊小鹿一般的辉发那拉氏·尔姝。
怕你?她在心底送弘历白眼一记,吐槽道:拜托大哥,你又不是豺狼虎豹,山精鬼怪,就跟普通人一样一个鼻子两双眼的人,有什么好怕的!
而她意识到自己刚才逾矩了,这会儿嘴巴闭的死紧,不敢乱说话,免得惹怒这位爷。
她索性敷衍的摇了摇头。
“眼睛左右忽闪,必有想法。”弘历的态度强硬了几分。“说话!”
她不情不愿地小声呢喃,“是陌生!”
“嗯?”弘历眉头上挑,好似听清好似有没有,凤眼直直盯着他的侧福晋!
被这么看着,她感觉好有压力,默默将脚转开。
晓得这男人是要她把话说清楚,只是这封建社会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新婚夫妻大多新婚之夜才是第一次见面,然后就洞房那啥啥!
这种想法根深蒂固,就算她跟他解释洞房这种事应该要真心相爱的人才能做,他也不能理解。
所以她不愿费那个劲。
但后脑勺传来的灼热感,让她难以忽视,偷偷瞥了弘历一眼,这男人的表情大有一副你不说今晚就跟你耗下去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