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暖阁内只剩下她与芸桃,在芸桃帮助下她脱下湿衣服,换上弘历为她准备的米色绣彩菊棉袍,穿上新棉袜套上雪灰缎福纹马蹄棉底鞋。
穿戴整齐后,尔殊让芸桃打开暖阁的隔扇门,然后步出东暖阁来到养心殿正殿明间。
看见弘历正在御案前低头看书,她走过去躬身行礼,面带笑容谢恩道:“谢皇上送奴才衣物。”
从书中抬头看了尔殊两眼,让她平身,见她被这衣服衬得白亮许多,他满意点头,“日后若是要城墙看雪,多带几个太监铲雪开路。”
“是。”
尔殊刚回答完,就见李玉带着一个小太监来到她面前,太监手里端着黑漆雕花木然,上面放着两个珐琅彩红色鱼纹碗,碗中红糖还冒着热气。
就在她不明所以时,弘历开口了,“让人给你和你的宫女煮了姜汤,趁热喝了去去寒气。”
尔殊没想到弘历对她竟这么贴心,还准备了姜汤,连芸桃也有,这男人不要太暖心哦!她本打算说一番感谢词他听,他却摆着手让她赶紧她汤。
她也确实是冷,就不客气地端起姜汤先递给芸桃,然后在给自己端上一碗,热汤一口接一口下肚,胃中暖热身上也不怎么冷了。
随后太监通传有大臣觐见,尔殊知道皇帝要处理国事了,随即行礼跪安后离开。
与芸桃一同走在回延禧宫的路上,她就想着今天跟皇上偶遇是个好契机!
之前还在发愁她跟皇帝吵过架,找什么理由接近他,进而实施他帮她避宠的计划,今天老天就送了一个好开头给她,她得好好利用才行。
*
第二天,暖阳渐倦映照白雪楼阁,整座宫殿散银色光辉。
长阔宫道上堆着雪堆,尔殊手搭着芸桃,同时还带着手提琵琶的玲珑快步走在去养心殿的路上,她要去好好“感谢”皇上昨天对她的帮助。
说明来意后她在养心殿外等候通传,几分钟后她被召进养心殿。她让芸桃在外等着,自己带着玲珑进入东暖阁。
东暖阁内她见弘历坐在罗汉榻上欣赏字画,入迷得她进了屋都不舍得抬头看一眼,她立刻双腿前后相交,手搭左腿深蹲下身行蹲安礼来吸引他注意,“奴才恭请皇上圣安。”
“嗯。”弘历抬眉看了尔殊一眼,见她起身站在一旁便示意她坐在他对的罗汉榻上。
接着他问:“今日舍得出你的延禧宫,能和男人打交道了?”
“呵,皇上您都罚过奴才了,这事就翻篇了吧。”尔殊双手合十,故作可怜地求着弘历。
“呵呵”两声弘历没答应但也没拒绝,接着问她来的目的,“来找我有事?”
“皇上昨天帮了奴才,奴才今日特来感谢您。”她面带笑意指着玲珑手中的琵琶说道。
弘历以为她是要让宫女给他弹琵琶曲,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劳烦他人替你答谢,可见你心不诚,大可不必了。”
“皇上误会了,是奴才要弹琵琶给您听。”尔殊粲然一笑向他解释着。
弘历剑眉上挑,有些讶异,“你会弹琵琶?”
亮出八颗牙齿标准微笑,尔殊指着自己自信满满点头。
“弹吧。”弘历将手中字画扔到一边,兴致盎然地看着尔殊。
从罗汉榻上起身,尔殊伸手接过玲珑递来的琵琶,然后坐在玲珑搬来的圆凳上,接着将琵琶抵在两腿中间,琴偏抱在身体左侧,左手手指按在琴上,右手放在琴弦上拨来弹去试音。
看她那像模像样的架势,弘历坐直身子迫不及待要享受琵琶清脆悦耳,行如流水的琴音,“快开始。”
尔殊微笑轻轻颔首后,左右两手开始在琵琶上按手琴拨弹起来,按着记忆中《初春白雪》的曲谱弹奏,不同的是她没有将曲子往好听上弹,而是能多难听她就弹多难听。
她一会弹得不在调上,一会儿又卡顿一下,一会儿又重复之前的曲谱。
“停停停……”受不了她的魔音攻击,弘历赶紧叫停。
而她还觉得弘历不够奔溃,索性闭上眼睛佯装出一副弹得很入迷的表情,右手五指在琴弦上一通乱弹。
弘历被这难听的琴声折磨的头都要炸了,他立刻从罗汉榻起来,来势汹汹走向尔殊一把抢过她手中的琵琶。
“皇上?”尔殊佯装小鹿受惊的神情看着弘历。
本来还想教训她一番的弘历,在见到她这副无辜模样,顿时是到嘴边的气话完全说不出来。
“这弹琵琶不适合你,以后别弹了。”
“皇上是觉得奴才弹得不好吗?”她明知故问。
弘历咬着牙咽着口水,极力压抑自己暴躁情绪反问:“没人告诉你,你弹琴五音不全不着调?”
尔殊摇了摇头,眨着真诚大眼回答:“奴才从来没在别人面前谈过,皇上是第一个有此殊荣的人。”
一股气从胸腔直窜咽喉,他“咳”了几声,她轻描淡写一句话差点没把他气死,他真怀疑她是不是故意过来整他的。
但看到她那澄澈纯真的眼神,又否定了这个想法,为了以后不再受她这魔音攻击,他决定对她实话实说,“你这琵琶弹得杂乱无章,确实不好,以后不要再弹了。”
听了他的话,她咬着下唇,然后默默将头低下,小手拽着衣服像极了做错事的孩子。
弘历心头一紧,伸出右手拉起她的小手握在手心安慰,“弹琵琶弹得不好没关系,我记得你厨艺不错,下次可以给我做汤羹。”
尔殊抬起小脸,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神采,“那我下次给皇上带汤来。”
“好,我有些乏了,你先跪安吧。”弘历揉着被琵琶音折磨的头,暂时不太想跟她处在一起。
尔殊听话行礼跪安,然后拿过弘历手里的琵琶,拉着玲珑一溜烟跑出了养心殿。
走在回延禧宫的路上,尔殊心想着今日成果还不错,虽然不至于让他讨厌到赶她走,但他已经不想跟她待在一起了。
她只要再接再厉让弘历厌恶,并不再想见她,她就能在皇太后那有交代了,毕竟是她的皇帝儿子不待见她,可不是她不努力去接近她儿子。
她得想想明天出点什么花样整皇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