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太医惊慌失色,否认道:“微臣所开解毒汤并无柴胡这味药,想来是娴妃娘娘自用此药,与微臣无关。”
“主子娘娘明鉴,娴主儿只用过御药房送来汤药,并没有在私自用柴胡,陈太医这般将责任推到我们主儿身上,不知是何居心?”
听太医将祸水泼到自家主子身上,玲珑作为延禧宫第一掌事姑姑,立刻出声为自家主子撇清关系。
陈太医:“微臣并非推卸责任,而是微臣明知娴妃因柴胡而病重,又怎会在用柴胡?”
双方虽各执一词,但富察·朗月更为偏信娴妃这一边,“依你所言,娴妃明知道自己不能用柴胡,她还非要用这味药,她不要命了?”
“这……”陈太医一时语塞。
富察·朗月又道:“她不是如此蠢笨之人,陈太医你要好好查清楚这件事!”
陈太医抱拳领命,然后问掌事姑姑玲珑要来娴妃今日所用汤药,富察·朗月走到窗棂前,坐在贴窗而设的罗汉榻上,喝着宫女奉上的普洱茶,看着太医查这件事。
玲珑将尔殊喝剩的药碗端来,并躬身齐眉将药碗递给陈太医,他伸手将药接过,先是将它端到鼻尖闻了闻,接着又将药移至嘴边浅尝了一口,顿时脸色大变。
“这……这解毒汤里怎么会有柴胡?”
听到这话,皇后脸色变得阴鸷起来,看陈太医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危险,“陈太医,你说你的药里没有柴胡,为何这药中又有柴胡?”
陈太医慌忙跪地,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微臣不知,微臣开的方子中绝无柴胡啊。”
皇后正欲开口,宫女领着三名太医进入屋内,三人纷纷给皇后行礼请安,皇后让他们起身,抬手示意他们去为娴妃诊治。
三名太医轮番为娴妃把脉看诊,然后一一向皇后汇报看诊结果,所诊断的结果与陈太医一致,所查中毒原因也是陈太医所开的解毒汤。
都说是汤有问题,陈太医跪在地上,冷汗直冒,“皇后娘娘,微臣绝无害娴妃之心啊!”
“陈太医不必如此慌张,我相信你不会愚蠢到在自己开的药里做手脚,一旦娴妃出事,所有人都会怀疑到你身上。”
皇后让他起来,接着向他和其他三位太医下令,“如今娴妃中毒病重,你们太医院有看护不力之责,令你们竭力救治娴妃,速速查清真相!”
太医们集体抱拳行礼,“微臣,谨遵皇后娘娘懿旨。”
皇后挥了挥手:“嗯,下去做你们的事。”
四名太医纷纷行打千礼告退,然后由芸桃领出去商讨解毒药方,还有安排查娴妃中毒原因。
皇后则是解了尔殊禁足,并叮嘱芸桃与玲珑好生照顾尔殊,若是遇到任何难事立刻来长春宫求助!
交代完一切后,她又陪了尔殊许久,直到身体困乏了,才回长春宫。
*
经太医院连日竭力救治,尔殊第二天便醒了过来,第五天发黄的皮肤消退许多,人也精神不少,宫女和太监们终于将悬着的心放下,真心替主子感到高兴。
玲珑跪在地上给尔殊喂药,突然感叹起来,“这药还得是我们自己熬的放心,再多过些娴主儿应该就能痊愈了。”
“宫里的汤药不是御药房熬制吗?”尔殊喝着药疑惑地问。
玲珑回答:“原来是,但您喝了御药房熬的药总是有柴胡,陈太医、方太医等人便让御药房将药材交给我们,让我们自己熬药。”
醒来这几天尔殊也知道的药物性肝炎,是被人下柴胡暗害了,方才听玲珑的意思问题应该出在御药房!
“本来以为换了解毒汤以后,对方就不能参杂柴胡了,没想到还是让中招了,不知道对方是用什么方式下的药?竟如此难以让人察觉。”
“您放心,皇后娘娘已经让太医院去查了,应该很快就能知道结果了。”
玲珑给尔殊喂完最后一口药,然后将甜蜜饯端到她面前供她解苦,吃着甜蜜饯尔殊终于能露出点笑容了,要是没这一口,她都不知道这天天和中药的日子该怎么过!
“主儿,皇后娘娘来了。”芸桃进屋行礼后说道。
尔殊掀开被子正准备起身梳洗迎接皇后,抬头却见皇后以及各宫嫔妃们已经进了这西梢间。
皇后见她要起身赶紧制止,“别起来,快躺下休息。”
谢过皇后免礼后,她靠在床沿向高贵妃表示不能行礼的歉意,高贵妃淡淡一笑,便同皇后一起向罗汉榻坐去。
苏嫔、金贵人以及陈常在、海常在躬身向她行礼问安,她颔首回礼,待她们都坐上宫女搬来的圆凳上,她才问起她们的来意。
皇后侧头向屋外探去,并开口传唤门外的人:“你们都进来吧!”
此时陈太医与方太医一同走进屋内,给皇后以及在坐嫔妃行礼请安,皇后让他们起身后,接着吩咐道:“说说你们查到的事。”
方太医先开口:“娴妃娘娘柴胡过量食用一事,太医院已经查清,问题出在御药房的煎药罐上。”
说完他看向陈太医,陈太医会意走到门口将负责煎药的太监揪了进来。
这时屋内所有人都将目光集中在蓝袍太监身上,他此刻手里正端着一个木盘子,盘子上放着一个黑色煎药砂锅,接着小太监便跪在皇后面前。
陈太医指着小太监说道:“这就是为娴妃娘娘煎药的小太监,娴妃娘娘之所以柴胡服用过量,与御药房熬药的锅有关系。”
说着他将煮药锅取下,一手握着锅柄,一手将锅盖打开,接着将锅内情况展现给所有人,其间皇后、高贵妃、金贵人以及娴妃看出了端倪,苏嫔、陈常在与海常在则是一脸地茫然。
“这锅内与衔接锅柄的衔接处被打通了。”他指着锅壁上开的另一个洞口说道。
尔殊已经猜到对方是怎么害她的了!
“有人将药方剂量之外的柴胡通过这个洞口塞进锅柄中,泡药煮药的时候水与蒸汽都会进入锅柄,里面的柴胡汁液会流进原有汤药中。”
陈太医点头,“娴妃娘娘聪慧,确是如此。”
听完这暗害过程,皇后眼睛微眯,眼底愤怒地情绪逐渐加深,质问起太医来,“如此纰漏你们太医院与御药房竟无一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