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将城楼紧紧锁住,大雨袭来便是三日之久。
后宫日日都有人在议论采答应被人打晕扒光衣服,扔在御花园与老鼠过了一夜之事。
大家都在猜测是谁手段如此狠辣,把采答应整得那么惨,有些人猜测是与采答应有过节的延禧宫主位,有些人猜测最近失宠的裕常在,还有些人认为是新入宫的秀女……
撑伞于雨中行走的尔殊,对这些好八卦的宫人们议论之事漠不关心,她只关心是谁用芍药混牡丹害了她!
她让芸桃去查这件事,同时也质问过内务府为何送牡丹纹样的衣服,内务府总管苏察礼自知有失察之罪,答应一定给她一个交代。
本来已经查出是尚衣监绣娘所为,去拿人的时候,这人竟在消失了,苏察礼派人四下寻找,今天告诉她人找到了,她特意来内务府拿人!
坐在一处偏殿的太师椅上,内务府小太监立刻向行礼她奉茶,不一会儿苏察礼就进来了,身后跟着两名小太监,他们押着一五花大绑,嘴塞麻布的女子。
“请娴主儿安。”苏察礼第一时间给娴妃行礼。
尔殊颔首,“公公快请起。”
接着她指着那女子问,“这就是给我绣氅衣的绣娘?”
苏察礼点头,示意小太监把人押上来,然后报上该女子家门,“她叫王翠是新上任的绣娘,因绣的一手好花卉,所以宫里主儿们的花卉绣品大多都是出自她的手。”
“把她嘴上麻布去了,我有话问她。”尔殊吩咐道。
这时王翠被押至她面前,小太监们一脚踢在她的腘窝上,她立刻跪在她面前,并用惶恐的眼神看着她。
她没急着问话,而是漫不经心端起茶碗,一边喝茶一边用冷漠而又阴鸷的眼神打量着跪在面前的女子。
王翠看着眼前这清冷又贵气的女人,猜测对方来头不小,尤其是她看她的眼神仿若冰山塌雪要将她淹没一般。
“你是谁?”她抖着声音问。
尔殊放下茶碗,樱唇勾起危险的弧度,“你用芍药混牡丹害了我,却问我是谁?”
一听这话,王翠眼神开始左右闪烁起来,“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没空跟你废话,说!你为什么要将牡丹故意绣成芍药害我?”尔殊伸手掐住她的下巴,质问的声音变得高亢起来。
王翠颤抖着身子开口,“什么牡丹芍药……我……我绣的一直都是牡丹,没有芍药。”
尔殊冷笑了一声,目光从王翠脸上漫然掠过,最后落在苏察礼身上,“苏公公,她这话的意思是在告诉我,内务府治下的尚衣监不懂尊卑,嫔妃服制与皇后并无区别?”
苏察礼可担不起这罪责,立刻抱拳解释,“娴主儿明鉴啊,内务府怎敢有这等想法,嫔妃服制一直是按位份高低制作,不可能会让绣娘除皇后以外的嫔妃绣制牡丹。”
“那这王翠是不知道这身衣服是给我绣制的?”尔殊又问。
苏察礼答:“绣制纹样的时候已经说了,是给您绣的芍药,是这个绣娘私自改了绣样。”
“你是自己话实说呢?还是我来帮你说?”尔殊一把揪起王翠的衣领,一边轻慢的说道。
王翠紧紧咬着牙关就是不愿意开口,尔殊大手一挥让人给她了绑,她一获自由开始往门外跑,下一刻就被太监捉了回来。
尔殊起身从衣袖里抽出一把匕首,脱了刀壳以后拿着利刃走向王翠,在她身前拿着匕首比划,“刀剑无眼,再不说为何害我,我这手抖的毛病可就要犯了,到时候扎到你身上什么地方,我就不能保证了。”
“我……我拿到的绣样就是牡丹……”
见王翠还是嘴硬,尔殊也变得锐利狠绝起来,她伸手拽过她那刺绣运针的右手压在桌子上,一边举起匕首,一边放狠话。
“既然是这双手绣出的牡丹害了我,那就废了以解我心头之恨。”
尔殊抓着匕首就往按在桌上的手札去,千钧一发之际王翠开了口,“不要……我说……”
停下扎刀子的动作,尔殊威胁道,“快说要是有半句假话,这手就别想要了。”
“我拿到的绣样的确芍药,我也确实是按着芍药来绣的,可是那天来了一个衣着打扮华贵的女子,她问了我在绣什么,给谁绣衣裳……”
王翠一边哭哭啼啼的说,一边又想抽回自己的手,“我只知道是给娴妃绣的氅衣,就告诉了她,那个贵人便给了我一小袋子金银首饰,让我把勺药花和牡丹花绣得极尽相似,只在花叶上做区分。”
“我一开始也是不同意的,我怕败露后会有性命之忧,但是她威胁我,如果不照做就即刻要了我的命,我也是被逼无奈才做出芍药混牡丹之事。”
话刚说完,尔殊便放开了王翠的手,接着问道,“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握着自己的右手,王翠摇了摇头,“那人没表明身份,但跟您的打扮很像,想来来也是宫中某位主儿。”
“若是让你当堂辨认,你能否认出这个来?”尔殊问。
王翠点头,“可以。”
“很好,那便就是今晚随我一同去长春宫认一认这害我的主儿。”
说完尔殊又让太监将王翠绑了起来,并在她的嘴上塞满麻布,然后转头对苏察礼感谢道,“今日有劳苏公公了,人还麻烦内务府送到延禧宫,晚上若是有需要公公的地方,还请您不要推辞。”
苏察礼全程见识到了娴妃对付王翠的手段,才就吓得背脊发凉,这会儿忙点头,“若是有用得着奴才的地方,您尽管吩咐。”
勾唇浅笑一声,尔殊眼神示意玲珑打掉苏察礼,玲珑立刻取出两锭银元宝,递给苏察礼,“辛苦公公了,娴主儿请您和徒弟们喝茶。”
接过银子苏察礼脸上挤出笑容,恭敬行礼送娴妃离开,尔殊刚走到偏殿门口就遇见来找她的芸桃。
看见自家主儿,云桃急忙行礼禀告:“娴主儿,皇后娘娘请您去长春宫一趟。”
尔殊看了看天色,嘴上泛着嘀咕,“还不到晚请安的时辰,皇后请我去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