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但却如火焰般波动的长发,黑白红交织的长袍,空洞不含感情的眼神。
天理的维系者。
原初之人的影子?嘉波用为数不多对剧情的记忆思考着。
对方似乎没有与自己交流的欲望,自己也不知道对方的目的,唯一能感受到的,只有来者不善。
本不应该存在的世界树果实,象征着世界未来的果实却觉醒了虚妄的神格,祂的存在本身就已经告破了虚假之天的秘密。天理的维系者会怎样对待这个意外呢?
来人素手轻抬,数条漆黑的锁链涌出,转瞬就已经将祂束缚。
祂没有反抗,也无力反抗。力量的差距令祂只能任其摆布。
白发身影此时已经闭上双眼,双手合十置于胸前,作祈祷状。这是在蓄力开大?还是在和谁沟通?这是在干什么?
过了几息时间,她缓缓睁眼,璀璨如烈阳的金光从眼眸中迸发,抬手指向了自己。
发生什么事了?起初还没发觉,但当祂抬头,才看见一抹幽蓝的光影正从天而降。
璃月粗口。
刚见面就拿这种东西打我?吃你家米了?
祂下意识就想跑,这是生灵求生的本能,但是根本动弹不得,只能在原地等死。
这就没了?转个生啥都没干。不,不太对,好歹也是世界树的果实,天理维系者会出手扼杀此方世界的种子吗?祂感觉不会,也希望不会。
当那巨钉终于垂落地面,大地再次因此发出悲痛的呻吟,剧烈的震颤再次遍及须弥,不过带来的创伤却远不及上一次。
在巨钉降临之地,虚妄的魔神仍被束缚于漆黑的锁链之下,但预想中的冲击却并没有降临到祂身上。
看着周围的深坑,以及头顶散发蓝色幽光的巨柱,祂若有所思。
暗淡的光芒自巨钉上洒落,照耀在这个坑里。感觉坑还蛮大的。
天理的维系者再次挥手,祂身上的锁链逐渐变化、编织,一头缠绕上了幽蓝巨钉的底部,并编织成了一个四方的盒子将祂笼罩。
————
寒天之钉又自天空中落下?
生机盎然的绿洲之中,翠绿的身影垂首叹息。为何又是这片遍布伤痕之地?无尽的黄沙之中,怎会又有禁忌的渗透?
草之龙还未心死?
这广袤土地上的万千生灵又该何去何从?
这无垠旷野上生息的草木又何时能够恢复往日的活力?
只叹她还未有足够的力量,令荒地生草、野石活木,智慧…希望众生思绪汇聚,她能在梦境的深处找到答案。
…
而那巨钉降临之处往东不知多远,绝顶的山巅之上,如磐石般坚毅的身影亦是遥遥观望,目睹这悲与苦交织的判罚降下。
亦是摇头轻叹,微微蹙眉。
自约百年前,那西边丰饶的国度被降下判罚、化为沙海之后,屡有魔神携子民东渡而来,越崇山峻岭,侵扰此地民生。
他也知其求生不易,希冀一片乐土休养生息,但这却只能自己去无主之地摸寻了…不过沃土就在眼前,即便有主,也少有生灵愿意罢手。
他也知此事难解,这也使得此间多起战事。
唉,如今却是旧伤未愈、又遭新劫。怕是又少不了些许新客来此叨扰了。
罢了,契约早已签订,只护得一隅,此身尚有余力。
守望之人又缓缓闭目。
————
这是?
视野已经被阻挡,阳光也被隔绝。漆黑一片的狭小空间内,只有偶尔于组成牢笼的锁链上游走的暗红流光闪过。
这片深坑也随着牢壁的形成而寂静下来,而黑白交间的身影也悄然离去。
不发一言即可囚禁他人,无需宣判便可降下神罚。
等待良久,新晋囚徒没有等到别的动静,祂这才呼出一口气。至少人没逝。
并非处决而是囚禁吗?世界树的果实,也许有着祂自己都不知道的意义。
不过现在这样被囚禁于此,也令人愉快不起来。虽然稀里糊涂就重生来到这个世界,但祂还是希望能够四处去看看,看看那些故事的发生、说不定能做点什么挽回遗憾。
只是现在似乎这些都是多余的妄想了。
祂看了看自己重新变得虚幻起来的躯体,无人注视、浇筑妄想的情况下,无法稳定的形态虽摆脱了肉体的桎梏,却也失去了形体的实感。
作为虚妄之魔神的权柄似乎并不能帮祂突破天理维系者的封锁,不知材质的锁链铸成监牢,似乎隔绝了祂与外界的所有联系?
不,有一样东西似乎没被阻隔,地脉。
祂仍保留沟通地脉的能力,不过这很费劲。祂试图沟通地脉,读取附近的信息,从定位自己的位置,到透过地脉与地表的节点观察自己附近的情况,这些步骤抽的祂快虚脱了。
看到的景象与被关进这个牢…或者说盒子?总之,就是与祂最后看到的景色相差不大,唯一确定的事情,就是天理的维系者那个疯女人已经离开了。
而这沙脊中的深坑,也许要不了多久就会被埋没在流沙之中。
这该怎么办?祂似乎也只能从地脉里面读取信息,汲取力量…挂在树上的时候,祂都喝不到几口地脉的汤,别说现在了。
不过要想从地脉中汲取到可以突破这片监牢的力量,这样的办法,祂似乎还真有一个。
作为世界树的果实,同时也理所当然是世界树的种子,祂能感受到,祂若愿意,可以在这里扎根,以牺牲自由为代价,获得与地脉深度的联系,从而得到从地脉中汲取养分增长力量的权限。
想必,作为天理的维系者,也没有办法违背那份天理加注在地脉之中的名为成长的本能,就如草木裂石那般,若祂真的成为了发芽扎根的新生世界树,这监牢也就不攻自破了。
可是,扎根于祂而言,本就意味着放弃自由。地脉会记录一切,如果树王母亲能够从流动的地脉信息中捕捉到今日事件的一角,是否有可能将祂从牢笼中解救出去?
而如果那时祂依然扎根,自我囚禁于此,也就相当于放弃了自由行走于大地之上的权利。
可如果不如此做,这暗无天日的囚禁,又将持续到何时?
仁慈的千树之王或许会因为地脉中的讯息前来解救于她枝杈上结下的果实,但她何时能够于庞大地脉信息中捕捉到这一幕?又或者何时才会来此调查巨钉的情况?她是否会为了素未谋面、不曾沟通过的果子伸出援手?
若她有心来此拯救自己,她那与自己同源同脉的力量是否又能突破天理维系者的禁锢?她是否又有那份力量,能够应对破除封印后接踵而至的维系者本身?
漆黑的空间内,听不清无声的叹息。
一抹盎然绿意,悄然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