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一定要回家吗?”
陈远听到楚霖的询问,正在收拾东西的手顿了一下,“嗯,三年没回去了,今年无论如何要回去陪陪他们的。”
楚霖窝在被子里看着他忙碌着,有些心不在焉,“你……都带些什么东西回去?”
“一些御寒的衣物,老家有点冷。”
“不回去行不行,我不想你走。”
楚霖有些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撒娇很管用,但在回老家这个问题上陈远没有退让。
“不行,爸妈他们年纪大了身体不好,这么多年没见我了,你体谅一下。”
楚霖只能放弃了,眼睁睁看着陈远忙碌着。
一个时辰后,楚霖见他还没来睡,脸拉了好长,今天最后一个晚上,他这是要让自己独守空房吗?明明平时可伶俐了,今天晚上倒一点眼力见都没有了。
“太晚了,明天再整吧。”
陈远正在把他洗好的衣服给他挂上去,闻言笑眯眯地回头,“怎么?还没开始走就想我了?”
楚霖脸红了,随便扯了个借口,“你弄得太响了,我睡不着。”
陈远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嗯,马上就整理好了,我不在家的这些日子,我怕阳台上那些换洗的衣服落了灰,你都不处理。”
楚霖看着陈远的背影,突然觉得自己好坏,颐指气使的。
陈远爸妈都是比较传统的人,从他们当初离开到今天已经将近四年了,尽管他们两早就偷偷领证了,可陈爸陈妈还是没有接受他们俩。
“对不起,我一定会让他们接受你的,但现在还不行。”
突如其来的道歉,打断了楚霖的沉默,看着陈远愧疚的表情,楚霖垂下了眸子。
当初两人是半夜出走的,对于陈爸陈妈,楚霖也有几分愧疚,毕竟是他拐走了人家的好儿子。
“你没有对不起我,你把我照顾的很好,是我对不起叔叔阿姨,把他们最爱的小儿子拐走了。”
“算不上拐,那种情况,我们属于私奔。”
楚霖没说话,坐在床头表情凝重。
陈远偷偷瞥了他一眼,从抽屉里翻出一盒草莓口味tt给他,“今晚咱们用这个吧,新出的,据说很轻薄很刺激,体感十足。”
“……”
楚霖烫手似地把他丢掉,麻溜地钻进被子里装睡……
“你确定要躲我?”陈远已经坐到了床上,不紧不慢地伸手进去,没出三分钟,楚霖就气喘吁吁地冒出了头……
“你趁人之危?”
陈远咬着他红透了的耳尖,“我是你老公,这是我的权利你的义务。”
……
楚霖第二天中午才醒过来,旁边的被子早就塌陷下去,卧室门边的行李箱也早就不在了,看来陈远不声不响走了很久了。
陈远不在,楚霖上班就像没有稳定剂的火药桶,动不动就爆炸。
“怎么办?”
办公室里,员工们这两天都快愁成大妈和大爷了,纷纷围在李霞面前出谋划策。
最后经过大家投票决定,用流言蜚语逼迫楚霖去追陈远。
于是,男洗手间里的清洁工阿姨。
“刚子啊!妈给你介绍了两个姑娘,趁过年相看相看,过年相亲这是习俗。”
楚霖正在跟陈远发信息,山区信号不好还是什么原因,陈远已经一天没跟他联系了,然后又听到清洁工阿姨的话,心思瞬间就飘了。
“漂亮着呢,做父母的不就盼你成家立业,最好是赶紧确定下来,要个孩子。”
楚霖手指倏地收紧,握住手机的手指节捏到泛白,一股恐慌从心头升起,脑海里全是相亲!相亲!相亲!
清洁工阿姨看着楚霖面色阴沉地从隔间出来,在群里发了个“完成”的表情包。
中午,楚霖要坐电梯下楼的时候,拐角处有人影突然晃动了一下,楚霖认出了两人的背影,一个是公司德高望重的工程师,一个是公司去年新招的前台小哥。
这两人神神秘秘的在这里做什么?有秘密、有八卦、他喜欢。
“你这个渣男,我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
工程师的声音,“宝贝,你听我解释,我真的不喜欢她,我也没想过跟她上床,这一切都是我爸妈的主意,他们故意把我灌醉,然后想让我们生米煮成熟饭。”
“所以你就跟她做了?”
工程师拼命摇头,“我都人事不省了,我什么都做不了啊,你不知道,家里人催婚有多变态,我差点就被他们得逞了。”
“那今年我要跟你一起回去。”
工程师有些担心,“可是宝贝,我怕我护不住你,你知道他们思想很传统。”
“我不怕,跟你在一起我有对抗千难万险的勇气。”
“宝贝,谢谢你相信我。”
然后是一阵暧昧和亲吻的声音,正常人听到这里就听不下去了,可楚霖不是正常人,他居然站在旁边陷入了思考中。
工程师保持一个姿势都麻了,只能疯狂艾特群里,“走了没,楚总走了没,我快坚持不住了。”
前台手臂都被吸肿了,可怜兮兮的压低了声音在工程师耳边问:“他走了没?”
“没!”
过了一会儿,群里发了两个字“稳住。”
两人之间的脸红心跳,被楚霖听了个一清二楚,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
每晚都需要陈远抱着才能睡的楚霖沉默了好久,转身回了自己的办公室,正准备进门就听到旁边秘书办有人在说话。
“啊啊啊,来个人救救我吧,我妈又给我安排了相亲。”
“相亲就相亲呗,难不成你还指望你自己能找到个门当户对的,我现在年纪大了,恨不得我妈给我找一排,我一个个挑了去。”
“我……我也到年纪了,我妈说给我找了好几个,一个月前就给我打电话让我回去了,说什么结婚才是人生大事,让我先请假回去处理人生大事。”
“对吧,相亲是过年的大事情,走亲戚串朋友的,一来二去就看对眼了。”
“你说的太对了,我同学他们两就是这样认识的,你别说相亲真的很靠谱诶,比自己找的靠谱多了,知根知底儿的。”
“是吧,我三姨的女儿就是因为去他六叔家吃饭,然后他六叔家来了个表姑家的叔叔家的儿子,然后这个三姨的女儿就和这个表姑家的叔叔家的儿子,双方就这么看对眼了,谈恋爱三个月后就结婚了。”
“哇,好羡慕啊,你这么说提醒我了,我也今年到处去拜拜年,求上苍保佑赐我一个帅哥。”
楚霖闻言烦躁的心情达到了顶峰,“砰”的一声,重重地带上门。
秘书办的几人见他进去,全都松了口气。
一个小时后楚霖似乎是想通了,在群里艾特所有人,众人齐齐点开群,等着楚霖宣布放假。
“今年愿意过年加班的,五倍工资。”
所有人石化。
“我看楚总就是自己不能回去,所以也让大家都不能回去,主打一个无差别攻击。”
“对对对,我怎么以前没看出楚总心眼这么小呢?”
“你们都走吧,我家里穷,这班我来加吧。”
“这怎么好意思呢?我们都是一个团队,你不回我也不回,我陪你。”长袖善舞的秘书长李霞说道。
“其实我能理解楚总,算了,陪他过年吧,我才不是为了钱。”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说道。
“对对对,主要是跟你们在一起真的好开心。”天天回家说要掐死那群傻逼同事的人昧着良心说道。
……
第二章番外。
一想到陈远回去后可能会被安排相亲,会被算计生米煮成熟饭,会在拜年的时候和某个亲戚家的亲戚看对眼,楚霖就一整个心情烦躁。
窝在冷冰冰的豪华大床上翻来翻去,没有陈远给他暖脚脚,更冷了。
睡不着干脆起来,空调的数字在黑暗中格外明显,26c空气都是温热的,可为什么自己却一点都暖和不起来。
楚霖再一次趴在床上翻手机,白天没回信息他体谅他是过年在忙,可是晚上也没时间吗?
脑海中再一次想起今天员工的一番话,楚霖只觉得周边的空气都凉透了。
楚霖终于忍不住打了电话,可一直显示关机,难道……他被喝醉了就跟人生米煮成熟饭?
楚霖被自己的猜想吓到了,可有唯有这个解释,才能证明他为什么一天一夜都不给他发信息报平安。
楚霖睡不着了,连夜起身衣服都没收拾,就开着车子上了高速,他要去把他老公追回来。
可临近过年的路上好多车。
楚霖被堵在了半道上,第一次尝到了饥肠辘辘的感觉,最后还是跟旁边的一家人买了泡面吃。
对方不要他的钱,他硬要给,不给就不要,一打听,两人去的地方还很近。
“放心,跟在我们后面开。”
两夫妻一路送楚霖到陈远他们镇子上,才离开。
楚霖来是来了,却又不敢去见陈远,毕竟晚上就是除夕夜,他怕陈远爸妈看到他,除夕就过不下去了,所以为了不影响他们,楚霖只好在镇上找了家小旅馆待着。
坐在旅馆想了很久,窗外的烟花声和鞭炮声震耳欲聋,好像所有家庭都在今晚团团圆圆,只有他都快奔三的人了,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楚霖还是没忍住,开车去了陈远的村子,却只是躲在村头的小路上,看着陈远家灯火通明。
黑暗中,他们看不到自己,而自己却可以尽情地偷窥他们,有一个瞬间陈远走到窗前往外面看的时候,他突然有点期待,期待陈远能看到他,把他带回家,他一个人在这里好冷。
可那终究只是幻想而已,陈远在看了一会儿后就离开了。
在他们零点放烟花的时候,楚霖搓搓冻僵了的手,期待地看着陈远从屋子里出来,这样他能有一种他也在现场的感觉。
陈远出来了,跟他一起出来的还有个长发的女孩子,嘻嘻哈哈推搡着他,他们手上拿着烟花。
绚烂的烟花炸响了夜空,美到极致后落入黑暗,楚霖看到了绚烂烟花下的一家几口。
陈章和老婆抱着孩子,陈爸陈妈相携着站在他们旁边,陈远和一个长头发的女孩子站在另一边。
他们的目光被烟花吸引,抬头仰望着,一家人看起来格外幸福。
陈远家没有妹妹,只有两个儿子,楚霖是知道的,所以那个女人……
楚霖心里像被人当头浇下凉水,寒意彻骨,难怪他没有回自己信息和电话。
楚霖觉得自己很可笑,千里迢迢过来看他们一家幸福团圆,这一幕多讽刺啊。
那一晚,他在原地站到了天亮。
第二天,便毫不犹豫地回了商海,收拾了东西,连夜坐上飞机回了欧国……
陈远收到信息的时候已经是七天后了,他的手机在来的路上摔坏了,今天才终于修好。
“陈远,离婚吧!”
大年初八的早上,他打开手机就收到了老婆发来的几个字的信息。
而他无论是给他发信息还是打电话,都显示是空号,楚霖竟然是直接注销了手机号和微信号。
陈远连夜回了商海,楚霖远比他想象的要更绝情,他竟然把商海留给他小叔打理,自己回欧国去了。
楚霖的小叔看到陈远求到办公室就知道他的意思了,“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这是他消失了三天回来后做的决定,其实……”
楚霖的小叔看着陈远,“我很看好你的,不管做事、脾气、品性还是在照顾人上面,你都堪称完美,自从有了你,楚霖就再也没出去鬼混过了,我一直以为你们能走到最后的。”
陈远手指缓缓收紧,“你说他失踪了三天,是去什么地方了吗?”
楚霖的小叔摇摇头,“我觉得你可以去问问李霞。”
李霞估计楚霖是去找陈远了,说到底他也没想到楚霖会突然不顾一切丢下聚力和陈远回欧国。
陈远找到了跟他一起失踪了三天的那辆车,在行车记录仪上,他看到了大年三十那个晚上的监控。
楚霖那么怕冷的一个人,却在大年三十那天晚上,孤零零的站在村头站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