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热热的,玫瑰的香味侵袭着身上的每一处感官。
席诉年明明能推开这女变态的。
但是……
她掐住了他的腰。
席诉年像一条待宰的鱼,不,像一只撞了树的兔子,四肢麻麻的,没有丝毫的力气。
他只能看着女变态越来越放肆。
唇愈发火热。
玫瑰香也愈发霸道。
席诉年能清晰感觉到,有一颗尖尖的牙齿在摩挲他的上唇。
然后这颗尖牙刺了他一下。
微微疼痛。
席诉年下意识的张开了嘴,没想到这顺了女变态的意,本就霸道的亲吻,变成了单方面索取式的掠夺。
他不能呼吸了……
苍白精致的面颊一寸一寸染上绯红,洇红的眼尾浸出透明的泪水,乌黑浓密的长睫像是落水的蝴蝶,挥动着脆弱的小翅膀。
席诉年有一张很漂亮的脸。
妈妈骂他的时候,总会失神的盯着他。
她的眼底有种很贪婪的东西,席诉年不懂她在贪婪什么。
直到某一天,他看见了妈妈手机上的备忘录。
上面有狰狞的红色字体——
“他是恶魔,他那张脸是不幸的象征,他怎么不去死?”
“我要是,我要是有那张脸就好了,他也不会想着找别的女人。”
他的妈妈,想他去死。
席诉年那时候还小,他觉得是他的脸毁了妈妈对他的疼爱,所以他准备拿刀毁了自己的脸。
但是刀入肉的感觉好疼。
比妈妈打他时疼。
握着冰冷的刀,席诉年几次颤抖放弃。
最后想到妈妈冷着的眉眼,他咬咬牙,哭着将刀划破洁白光滑的脸颊。
好疼……
视野猩红。
席诉年眨了很多次眼,只觉得整个世界都是红色。
刺鼻的血腥味“爬”满房间,他的刀掉落到地板,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夜里异常刺耳。
席诉年虚弱的看着闯进他房间的妈妈。
他挤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唇色惨白。
他抬着头,将血淋淋的脸展现给她,“妈妈你看,我不是恶魔。”
他不好看了,他不是恶魔。
妈妈会喜欢他吗?
席诉年很虚弱很无力,他观察着妈妈的表情,似乎没有他想的那样高兴。
她用一双阴戾的眸子瞪他。
她拧着他的胳膊,“小年,大晚上的,你真会给妈妈找事做。”
胳膊的肉被拧着。
他的皮肤很快青了一片。
席诉年脸上的疼比胳膊难受多了,他呆呆的望着妈妈嫌弃的表情,慢慢低下了头,嗓音哑哑的道歉,“对不起,妈妈。”
为什么他没有了好看的脸,妈妈还是不喜欢他?
席诉年不懂,他想了很久,久到陷入了昏厥。
从医院的病床上醒来时,他想明白了,是他的血太脏了,弄脏了衣服和地板。
妈妈嫌弃他脏。
等他有了干净的衣服,等他把地板上的血都擦干净,妈妈应该就会喜欢他了。
席诉年开心的勾起唇,脸上的钝痛都阻挡不住他的心情变好。
他期待自己出院。
但是妈妈没有让他出院,而是神色憔悴的让他等脸治好。
妈妈不是讨厌他的脸?为什么还要治他的脸?
席诉年没敢问妈妈,而是乖乖的住院恢复。
某天夜里,睡眠浅的他听到了妈妈相机拍照的声音。
紧接着,门外传来妈妈通电话的声音。
妈妈的声音很尖锐,压抑着痛苦。
“我怎么知道你儿子自残?”
“我干的?你疯了?我明知道你喜欢他那张脸?我怎么可能毁了他的脸?”
“伤口恢复得很好,过段时间就能出院了……你要来看他?不行,不可能……”
“你逼我?”
“滚,我说不可能就不可能……你说什么,你找了一个跟他像的女人,你们要结婚了?”
“不,你凭什么这么对我?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对我……我不该那么凶,求求你,别跟别人结婚,求你了……不要这么对我……”
席诉年迷蒙的接受着妈妈言语的信息。
爸爸喜欢他?
妈妈不是说,爸爸觉得他不够优秀,所以不喜欢他吗?
妈妈在骗他吗?
他望着黑夜里天花板,满脑子的疑惑。
很多年以后,席诉年才知道妈妈说的那句话的意思。
原来,爸爸藏着肮脏的心思。
难怪,难怪妈妈那么厌恶他。
原本,他是有妈妈宠爱的,一切都因为爸爸有了不可描述的心思而改变。
他的家庭,四分五裂。
妈妈变得神经兮兮。
爸爸再也不回来。
他最终,死在了疯癫的妈妈手里。
妈妈杀了席诉年无数回。
席诉年印象最深的,是一个阳光很明媚的早上。
那天妈妈的心情看上去很不错,给他做了热乎乎的三明治,给他倒了牛奶。
温温柔柔的跟他说了好一些话。
席诉年好久没听到妈妈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跟他说话,他受宠若惊,不敢置信。
他很珍惜这样的妈妈。
他放慢了吃早饭的速度,想将这样的温柔持续一些。
他怕吃完,妈妈又会变得冷漠癫狂。
“小年,妈妈要晒被子,等会帮妈妈把被子从柜子里拿出来。”
妈妈笑着跟席诉年说。
席诉年听到能帮到妈妈,毫不犹豫答应了。
他洗了手,抱着被子,妈妈站在阳台的凳子上,“小年,妈妈腰不舒服,你帮妈妈把被子放上面。”
“好。”席诉年搬来另一个凳子,被子很重,他艰难的把被子挂在外面,胳膊明显疲惫,他正要收回手下凳子时,他的妈妈掐住了他的脖子。
妈妈的指甲刺入他的肉,温柔的假象破碎,只剩下疯癫的狰狞。
“他不爱我哈哈哈,他根本不爱我,他跟那贱人双宿双飞,根本就不爱我哈哈哈,小年,跟妈妈一起死,地狱里什么痛苦都没有哈哈哈……”
死?
妈妈说完,拉着发愣的席诉年跳了楼。
“砰——”
重物落地,鲜血红透了地面。
或许是运气足够好,他们没有死,席诉年吐了好多血,用尽力气跟路人求救。
路人打了120,把他们送进了急救室。
妈妈器官受损,一条胳膊彻底废了,医生给妈妈截了肢。
席诉年则是废了两条腿,粉碎性骨折,神经坏死,皮肤表面大大小小都是伤口,医生建议跟他妈妈一样截肢,席诉年没有同意。
他本来就不够优秀,要是没了两条腿,就更差劲了。
他白着脸,拒绝了医生。
再看窗外,原本明媚的天,早就昏沉暗黑。
亦如他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