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氏虽然下定决心要立起来,但看到这个阵仗还是怕的紧,婆母是要动家法吗?
因为晚来片刻就要责打当家主母?
简直闻所未闻!
她不知道的是,当一个人看你不顺眼,那就连呼吸都是错的,哪会跟你讲道理。
沈云舒快走两步站到曲氏身前,冷笑着说:“祖母,今日的寿安堂真是热闹,既然人都这么齐全了,不如把陆姨娘也请过来,我们也好一起阖家欢乐。”
“孽畜!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祖母,进来了不知道先请安吗?”
沈云舒顺从的拉着曲氏行了一个请安礼。
季姨娘和沈依依相视而笑,再神气有什么用,在老夫人面前不也得乖乖行礼,看她们母女今天还怎么硬气。
沈云舒目光生冷的看向一旁凑热闹的季姨娘和沈依依,怒目问道:“母亲已经给老夫人行礼,姨娘和庶妹不知道给主母行礼吗?”
老夫人狠狠的拍了一下桌面,“寿安堂还轮不到你来质问!”
“你们可知自己错在哪了?”
沈云舒面无表情的说道:“孙女不知,还请祖母明示。”
沈依依刚才被她呛了一下,终于找到报仇的机会,她神气的说:“姐姐熟读四书五经,难道还不懂礼节?《礼记》有云:夫为人子者,出必告,反必面。说的就是作为人子,出去要跟母亲请示,回来要第一时间请安,你们不过来请安就是不守孝道。”
“庶妹既然知道《礼记》,你可知里面还说道:子事父母,鸡初鸣,咸盥漱。说的是为人子要孝顺父母,鸡鸣就得起来奉盘奉水,你可曾做过一日?难道你懂孝道?”
沈依依又被嫡姐呛住。
沈云舒笑骂道:“你可知为什么没有高门大户的小姐愿意同你说话?为什么你在外面抬不起头?就是因为你做人奴颜婢膝,做事不三不四,做学问一知半解,愚不可及却不自知!”
沈依依被骂的满脸通红,她委屈的看向祖母,您快管管她。
老夫人喝道:“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就冲你母亲不孝婆母,我就是休了她都是应该的。”
沈伯爷本来端坐着品茶,听到要休曲氏突然急了,赶紧说道:“母亲,您说归说,但是不能休她啊,伯爵府不能没有当家主母啊。”
老夫人瞪了他一眼,不过是吓吓曲氏而已,你添什么乱。
曲氏从进来就一直盯着沈伯爷,这个曾经被她视作依仗的男人一直在冷眼旁观,对婆母的无端刁难选择视若无睹,只当她是伯爵府的主母,没有丝毫情谊,让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个有用的摆件一样。
她真是眼瞎心盲,还寄希望于他能回头,她才是愚不可及的那个。
老夫人假意咳了一声,缓缓说道:“既然伯爷为你讲请,今日我也不休你,就打你二人各十个藤条吧。”
两个婆子闻声出列,举着手腕粗的藤条向她们走过来。
曲氏立刻将女儿护在身后,怒斥道:“大理寺抓犯人还要讲证据,母亲,您仅凭我们来晚就说不孝,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不服!”
沈云舒没想到母亲会护着她,她故意刺激老夫人就是为了让母亲看清他们的嘴脸,不要再念着旧情,而母亲的反应也着实出乎她的意料。
这样就很好,她内心的担忧终于解开了。
这场戏也该落幕了。
“母亲,您别急,我们还未跟祖母讲刚才来晚的原因,祖母若知道真相一定不会怪罪我们的。”
“哼,你少胡说八道,你们能有什么原因!”
沈云舒拍了拍手,梧桐苑的下人们抬进来了两个大箱子,薛嬷嬷和孙沁宜也跟着进来。
薛嬷嬷上前一步解释道:“夫人听说汴京城内老夫人们都时兴用龙泉窑的瓷器,特意让曲家大爷给您定了一全套的百圾碎瓷器。”
她从箱中拿起一个花瓶放在老夫人手上,笑着继续说道:“您看,从花瓶摆件到餐具茶具一应俱全,这些东西可都精贵着呢,刚刚仅装箱就用了半个时辰。”
龙泉窑瓷器确实在汴京城的富贵人家盛行,只不过百圾碎为下等,冰裂纹才是上等,这一套不过是曲宣修送给外甥女把玩的,另有一套稀有的还在烧制,过些日子才能送过来。
沈云舒已经猜到祖母是故意发难,真要让她得逞,母亲在伯爵府就会彻底失了体面,所以她才故意让薛嬷嬷找一些大的、看似值钱的东西送过来。
老夫人极少出府,对市面上时兴的东西并不清楚,这些瓷器样式罕见,她看着也极为喜欢,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表现出欢喜还是继续绷着,神色极度不自然。
本应该识货的沈伯爷却无暇看瓷器,他已经被站在门口的女子迷住了。
那女子亭亭玉立的站在那,比之曲氏多了几分灵动,比之季氏又多了几分温婉,着实妙不可言。
老夫人看着瓷器发愣,沈伯爷看着美女发直,母子俩的表情如出一辙。
他们一样都被财色迷了眼,着实可笑至极。
一时间屋里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沈云舒低头浅笑,只要算准人性的贪婪,还有什么拿捏不了的。
但她意想不到的事情却突然发生了。
“圣旨到!”
所有人都瞠目结舌。
圣旨?
伯爵府都快二十年没接过圣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