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喜陪着慕北辰在西亭伯爵府闲逛。
伯爵府的宅子古朴而宁静,青砖碧瓦和雕梁画栋都极具观赏性,只是老墙有些年久失修,上面已布满裂痕,应该很久没有精心维护了。
他暗叹道,这府上老祖曾经是叱咤风云的人物,老太爷也算开明,怎么到了沈伯爷这就这般不着调了呢。
君子之泽,五世而斩,说的就是这样勋贵人家,说陨落就陨落。
早有小厮抄小路跑到寿安堂报信,于是便发生了刚才的一幕。
老夫人震惊不已,像他们这样没落的人家突然被官家想起可不是好事,难不成要被夺爵?
沈伯爷和老夫人想到一块去了,他俩顿时腿软,六神无主的看向彼此。
西亭伯爵府恐怕要亡矣......
在场唯一镇定的人只剩下沈云舒,她安排道:“立刻备上香炉、案台,准备接旨。”
仆人们终于找到主心骨,马上着手准备。
慕北辰和双喜进入寿安堂就看到下人们里出外进的准备案台,沈伯爷搀扶着老夫人走出正屋,后面跟着一众亲眷。
沈伯爷看到慕北辰瞬间就腿软了,宫里来人也就罢了,怎么连大理寺卿都来了,难道夺爵之后还要把他抓走?
老夫人反手扶住儿子,悄声问道:“你怎么了?”
“母亲,那个人是大理寺卿,儿子是不是要被带走了?”
老夫人也跟着腿软,怎么会这样......
双喜奇怪的看着顿时矮一截的西亭伯母子俩,他们在干什么,还没接旨怎么就要跪下了。
由于祖母和父亲实在不成事,沈云舒不想让外人看笑话,快走两步说道:“让慕大人和天使见笑了,西亭伯爵府多年未接过圣旨,眼下有些仓促,还请二位大人屋内坐。”
老夫人和沈伯爷也跟着说:“对,对,屋内坐。”
这一声天使把双喜叫舒服了,懂事的人家都会这般高抬他一声,沈家这位小姐楚腰卫鬓,四时芳华,堪称娇艳惊人,真是人美心灵。
他再回头看慕大人,还有什么不明白,慕大人就是假公济私,想上门看人家姑娘。
西亭伯这般唯唯诺诺,却歹竹出好笋,生养个这么好的女儿,也是有后福的。
慕北辰没说什么,他与沈云舒并肩而行,走进内室。
一间屋就看到两个手持藤条的婆子,慕北辰皱眉,这是要干什么?
两个婆子见这位大人一身紫官服,那是三品以上的大官才能穿的,她们在官威之下不禁胆怯,立刻跪下。
双喜跟在后面好奇的问道:“第一次见迎接圣旨还用藤条的,西亭伯,你这是什么阵仗?”
沈伯爷抹了一把冷汗,说道:“不不,绝对不是迎接圣旨,是拙荆惹怒了母亲,动用了家法。”
慕北辰见过曲氏两次,是个性情温婉的女子,怎么会触犯家法?
他先看向沈云舒,见她一身完好无损,而后斜看双喜一眼。
双喜见慕大人脸上都挂霜了,一下就心领神会,大声问道:“什么事至于给伯爵夫人动用家法,沈伯爷你说来听听,让我们也帮着断断。”
沈伯爷看了看老夫人,两人丝毫没了刚才叫嚣和离的派头,不知道怎么开口。
季姨娘见来的这位大人气宇轩昂,必然身居高位,她推了女儿一把。
这个时候得抓紧机会啊,要不上哪找这样的高官贵婿。
沈依依立刻明白姨娘的意思,她娉娉婷婷的走过来,屈身行礼,还故意露出白皙的颈部,柔顺的说:“回禀公公,夫人外出去娘家,回来不知道跟老夫人请安,惹了老夫人动怒,所以才小惩大戒的。”
刚刚沈小姐还叫天使,到了她这就变成了公公,双喜很不高兴。再见她举手投足都是上不了台面的小动作,暗自嗤笑,长成这样还想勾引慕大人,真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你是何人,让你回话了吗?”
“我是西亭伯的次女,我叫沈依依。”
双喜见惯了宫妃的尔虞我诈,这点小伎俩可瞒不过他的眼睛。
“次女?我看是庶女吧。沈伯爷平日在府里怎么样我们管不到,但官家圣旨在此却让庶女回话,是不是太不把礼仪尊卑放在眼里了?”
“况且我从未听过哪个府里因为夫人有点小过失就动用家法的,伯爷大事拎不清,小事却看的紧,也不知道从哪学的礼法。”
双喜是来给沈小姐颁圣旨的,还有慕大人做靠山,自然没什么不敢说的。
沈伯爷一张脸顿时通红,马上斥责沈依依:“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还不退下!”
沈依依在这么俊美的高官面前被说的没脸,眼泪立即飙出,啜泣不止。
老夫人也反应过来,同样斥责道:“在贵人面前哭哭啼啼像个什么样,还不退下!”
双喜实在是被气乐了,无语的说:“当着圣旨哭泣和殿前失仪无异,这种藐视皇权的大错轻飘飘一句退下就完事,却给当家主母用家法,满汴京城再也找不到比贵府还严苛的家矩了。”
此话听在众人耳朵里无比讽刺……
他不想再和无知的人纠缠,拿出圣旨念道:“西亭伯爵府众人跪下接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西亭伯之女沈云舒义勇破解汴京城连环杀人案,解百姓之忧,实乃名门佳媛,更兼人品贵重,性资敏慧,有徽柔之质,安正之美,特赏黄金百两、玉如意一对、金银珠宝若干,钦此。”
老夫人和沈伯爷跪在地上久久没回神,这圣旨居然是颁给沈云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