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舒等人回到宴厅时,室内已经一片哗然,不仅袁氏和秦氏不满,其他官眷也颇有微词。
要不是看在诸多贵人的面子,谁会有耐心听沈伯爷母子俩如此炫耀浮夸的言论。
袁夫人起身说道:“今日我也算在宴上开了眼,沈伯爷大肆挥霍祖产,只知贪图享乐,不思尽忠报国。贵府的宴席我无福消受,就此别过。”
昭庆公主今日能来,一是代表母后给慕北辰未来的夫人造势,二是沈云舒投了赵晚晴的眼缘,加上自己对她的印象还不错,所以才自告奋勇的来赐礼。见此情况,她打算力挺一下新朋友。
“刚刚本宫隐约听到吏部侍郎夫人说父皇忧心灾民,厉行节俭,您这勾金的蜀锦衣裙,再加上所戴的金玉步摇,一套行头下来可价值不菲,难道夫人是想用挥金如土来支援灾民?”
话音刚落,一些年纪小的夫人小姐就低头笑了起来,袁夫人和西亭伯一家半斤八两,真应了乌鸦只看见别人黑看不见自己黑的老话。
沈云舒前几日刚见到张扬跋扈的大公主,现在又见识到行事稳重却言辞犀利的三公主,暗叹宫中的一样米养了百样人,即便是皇家出品都没办法控制良莠不齐的公主们。
她给了袁夫人一个台阶下:“今日诸事颇多,云舒招待不周,夫人们莫怪。来者都是客,怎好让大家空腹而走,府里备了些错认水,有行滞化湿、散瘀止血的功效,最适合女子饮用,袁夫人不妨用点?”
袁氏哪敢在皇后所出的昭庆公主面前托大,她讪讪的笑了笑,默默坐下。
沈云舒摆出了一个请的手势:“公主殿下,诸位夫人小姐,请上座。”
有了昭庆公主和宰相夫人的加持,席上再次归于一片祥和,都是觥筹交错、把酒言欢的声音。
赵晚晴想起曲夫人在路上说的话,吏部侍郎和鸿胪寺卿的夫人今日闹得最欢,且不说刁名在外的袁夫人,身为四品鸿胪寺卿之妻的秦氏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她不太理解。
“听闻秦夫人对私房菜见解独到,众所周知我父王颇好美食,这缕肉羹我也是初次见,夫人能够告知该如何料理?”
崔容时在朝堂上是出了名的老狐狸,长乐郡主作为他的妻子怎会随意发问,定是意有所指,秦氏暗道自己鲁莽了。
她只知相公私下与卫国公走的颇近,袁夫人发难时她也跟着说了两句,想卖个好,没想到却被人盯上了。自家相公好口腹之欲,市舶司的转运使常给府上送大食、古逻等国的美食和特产,有时还会附一些食谱,故而自己也渐渐精通于烹饪,但这些事不能往外说。
“长乐郡主说笑了,我只是在外面的宴席上吃过一次便记忆犹新,哪会知道具体做法。”
昭庆公主了解赵晚晴,她一向不多管闲事,这秦夫人身上定有可疑之处,也跟着仔细打量起来。
秦夫人穿着一件褐黄色罗镶花边广袖袍,下身是褐色罗镶花褶裥裙,衣料虽然不错,却也不算太打眼。
昭庆公主视线上移,她头上插的是叶形簪,簪首打成一条横枝,横枝上嵌有一颗硕大的绿松石。
“秦夫人的簪子倒是别致,上面镶嵌的是绿松石吧?本宫也只在大食国进贡的珠宝里见过,当真少见的很。”
秦夫人感觉后背生风,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赶紧解释道:“这是我娘家嫂子从江南送过来的首饰,样式可能在汴京城不常见,至于是什么珠宝,臣妇眼拙,真没看出来。”
她不敢迎着昭庆公主和宰相夫人考究的眼光,只能低头假装喝茶,生怕再引人注目。
沈云舒在三人的交谈中也品出了一些玄机,鸿胪寺和大食国,下元节的酒楼内,宰相曾频频提起市舶司,这些都是与外邦交往密切的部门,一定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才让两位贵人关注。
老夫人终于松了一口气,这些官眷真能见人下菜碟,公主来了就笑脸迎人,再看不出刚刚趾高气昂的嘴脸。
之后的时间宾客们都喜笑颜开,再没有挑剔之词。
洗盏更酌,佳肴既尽,剩下一片杯盘狼藉。
荣安县主盛大的及笈礼被官眷圈传开,顶级贵女间的交际又多了一位座上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