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夫人一向是杜常的贤内助,负责替他在合作伙伴的女眷内维护社交关系。
杜常也没瞒他,将他的打算如实告知,并让她最近与卫夫人多走动,多了解他们夫妇多一些。
他交代完杜夫人,随后亲自吩咐手下去河朔一趟,查一查卫氏夫妇的底细。
杜夫人这边答应了杜常之后也不怕找不到由头约萧绾妤,没过几日,萧绾妤上次约的宴会便举办了。
今日是萧绾妤举办宴会的日子,她早早起来打点一切,免得哪里出了纰漏让那些贵妇们起了疑心。
她今儿办的是小型宴会,主要是请一些官夫人与一些豪绅的夫人过来吃顿午膳,下晌再安排点消遣的游戏。
已时初,各家夫人陆续到齐,萧绾妤先是陪着众人夫人聊些家常。
装潢精致的暖阁内,熏香袅袅,各种反季水果与各式外蕃点心,以及不输外面大酒楼的各式精美点心摆满各位夫人案条。
众人还在观赏屋内的装潢摆设,青黛一声吩咐,十来名婢女捧着呈盘,水盆鱼贯而入立在诸位夫人身侧请她们洗手、漱口。
洗手的水盆全是清一色的金漆海棠花水盆,装着漱口水的碗是鎏金八办碗。
水盆上面飘着朵朵娇艳欲滴的蔷薇花瓣,阵阵蔷薇香气扑鼻而来,米夫人忍不住开口叹了句好香。
有位夫人吐了一口漱口水,也跟着随口道了声,这水好甜。
话落,意识到丢人现眼的两人面面相觑。
青黛十分有眼力见地替两人找补,“两位夫人果然见多识广,奴婢们在洗手的水中加了蔷薇水,米夫人一闻就闻出来了。”
“我们家夫人喝不惯水井口感苦涩、粗糙的水,这是郎君心疼夫人,特意请人去玉露泉打来的泉水,自然是入口温和,绵密带有甘甜的。”
“用这样的水漱口能快速带走口中残留的味道,能更好地品尝美食。”
青黛的话让众人神色微微一滞,她这是替两人找补吗?她这是赤.裸.裸的炫耀好不好?
从反季的水果、外蕃的点心到玉露泉水再到蔷薇水,每一样都是在炫富。
玉露泉在隔壁县,莫说辛苦上山打水,就是每日运送都要耗费不少财力。
因为玉露泉泉水口感绵密甘甜,一般都是拿来酿酒居多,像她废这么大功夫运回来用来漱口,她们还是第一次见!
还有那个蔷薇水!
外面的蔷薇水一瓶值百金,就是她们都要省着用的,她居然拿来兑水洗手?
真真是暴殄天物,丧心病狂!
她们以为她平时已经够败家的了,合着她在外面还是收敛了不少……
萧绾妤当作看不到众人尴尬的脸色,笑靥如花地招呼众人享用点心。
袁氏见状,也帮忙招呼众人,气氛这才又慢慢活络起来。
众人吃着聊着,杜夫人想起自家男人的叮嘱,试探问道:“卫夫人,我看你屋内摆了许多外蕃物件,你们又喜欢穿胡服,你有去过外蕃么?”
萧绾妤捂嘴娇笑,“巧了这不是,我还真去过。”
“真的?去了哪里?风景如何?”
“哎呀,卫夫人你快给我们说说呗。”
“也就那样,风景人文都不如咱们中原,七八年前,我姐姐嫁去回鹘的时候,我跟着送嫁去了一趟回鹘,我还去了回鹘王庭,三年前夫君还带我去了一趟吐蕃,路途是辛苦了,但也算长了见识,他们……”
她正兴致勃勃地想给她们介绍外蕃的风土人情,杜夫人打断她的话,“王庭?卫夫人的姐姐莫非嫁的是回鹘王族。”
“王族算不上,贵族罢了,我姐姐的夫家是颉逻鄂尔部落的贵族。”
杜夫人心下了然,难怪她夫君说在外蕃有门路,原来靠的是妻姐的帮助。
另一位夫人满脸好奇追问,“那卫夫人不是蕃话很厉害了。”
她问的恰好是杜夫人感兴趣,杜夫人立马竖起耳朵。
她不着痕迹看了眼若有所思的杜夫人,脆声道:
“我就会一点点,买东西的基本交流是可以的,我夫君语言天赋极好的,他会得比较多,早年他偶尔随商队出行,会好几国蕃话……”
她“姐姐”嫁去回鹘贵族,这是在告诉她们,他们夫妇俩在外蕃有人脉,她夫君随商队出行,会几国蕃话,这是在佐证“卫家郎君”的背景资料。
众人聊了小半个时辰,青萝进来禀报,可以移步过去膳厅用膳了。
萧绾妤起身邀请众人过去,“咱们先去用膳,下晌我给诸位夫人安排了一些前朝宫廷养颜秘方,咱们一起养养颜,保管各位夫人离开的时候容光焕发……”
下晌时分,见识了萧绾妤豪无人性的炫富后,杜夫人悄悄拉走袁氏套话。
夕阳西下,诸位夫人一一离开别苑。
送完人的萧绾妤累瘫在罗汉床榻上,青萝青黛正在给她捶背捶腰,魏胤珩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画面。
魏胤珩挥手屏退两人,自个亲自上手。
正昏昏欲睡的萧绾妤感受到腰上不一样的触感,清醒了几分,“夫君?”
“你回来啦?”
魏胤珩温柔应声,“怎么了?不就是举办场小宴会吗,怎么把你累成这样?”
“哎哟~”萧绾妤长舒了口气,叨叨絮絮吐槽道:
“什么一场小宴会,她们各个都是八百个心眼子,我既要提防她们,还要时刻把话题往她们想知道的事儿上引,哪能不累?”
“一点儿都不比与那些官家女娘打交道来得轻松。”
“以前我就跟着大伯母打打下手,这次又没有人帮我,我今儿一早就起来亲自把关了。”
萧绾妤举办宴会的目的就是加深别人对他们的人设印象,也是想告诉别人,他们夫妻俩有钱有人脉,是只“待宰”的肥羊。
听着小姑娘吴侬软语,魏胤珩失笑地摇摇头,脱口而出道:“就——”
话甫一出口,他却突然止住了口。
萧绾妤等了几息没等到他的下文,抬起头,疑惑问道:“就什么?”
“就,就大概一两次罢了,待事情办完就不用哕哕再应酬她们了。”
“辛苦夫人了。”说罢,他在她唇瓣上轻轻印下一吻,以示奖励。
就,就举办一次小宴会就累成这样,往后操办宫宴岂不是更喊累?
这才是他准备脱口而出的话。
何时起,他会理所应当地觉得宫宴就应当交给她操办了?
意识到这点的他,才会及时止住了到嘴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