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放心,大舅母陪我一起去呢,一定会没事儿的。”萧绾妤踮起脚尖,乖巧地在男人的薄唇上印下一吻宽慰他。
“倒是夫君,今晚要注意安全。”
“好。”魏胤珩温柔应声,吩咐暗卫、婢女务必护她周全才将她送上马车。
萧绾妤一走,魏胤珩也关起门与心腹幕僚商议今晚杜常的宴会。
暮色降临,魏胤珩领着小厮准时赴约,他到的时候已经有三四个人也到了,都是他手下的牙郎,孟鸣也在其中。
两人寒暄两句,杜常邀请他入座,丝竹悠扬,胡姬涌入大厅翩翩起舞,宴会正式开始。
酒过三巡,魏胤珩开始进入正题,他让人给杜常奉上一个锦盒,里面放的是以卫家名义存在荔菲柜坊的钱的票据,提出想要茶交引。
茶交引就是购买茶叶的凭证,没有茶交引就购买不到官方的茶叶。
杜常看了看票据上的金额,满脸笑容回道:“郑老板有与杜某打过招呼,卫兄弟放心,往后咱们就是自家兄弟,有钱大家一起赚。”
“杜老板,我们卫家别的没有,专走外蕃的商队倒是有七八队,此外,我们家外蕃还是有点门路的。”
话落,杜老板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就连称呼也唤了,“卫郎君想说什么?”
“杜老板,卫某比较贪心,也无意与杜老板争中原的版图,卫某想要的是外蕃的版图。”
“卫某想要将茶叶的运往外蕃,杜老板放心,我在外蕃有的是门路,只要能运出去,运多少卖多少。”
话音未消,席上的牙郎纷纷停下来打量他。
杜老板的脸色沉了下来,随即将手里的匣子交给手下,示意手下将匣子归还给魏胤珩。
本朝的茶叶专榷可简单分为民种、民制。
民种民制,即由官府出本钱买茶苗交给农民种植,待收成后制成茶叶。
随后商户拿着官府批出的茶交引去收茶叶,商户收到茶叶后上交给官府。
虽说是民种民制,可种植、制作的过程也是由官府监管。
茶叶上交给官府后,后续就交由官府安排销售的问题,即称为官销。
而杜常作为牙郎在当中起到的作用,就是将官府批给他的茶交引交给商户让他们去收茶叶,再协助商户把茶叶上交给官府。
至于销售的事就轮不到他们这些牙郎去管,那是官府该操心的事儿。
魏胤珩提出要将茶叶贩卖去外蕃,那就是走.私,贩卖私茶。
杜常冷笑几声,毫不客气拒绝道:“卫郎君找错人了,恕杜某帮不到你。”
魏胤珩看了一眼被退回的匣子,仍旧不死心,继续劝道:“杜老板,方才是你说的,有钱大家一赚,你放心,分成的事儿好商量。”
“不必多说。”杜常竖掌打断他的话,高呼道:“来人,送客!”
魏胤珩见状只得无功而返。
不过他也不急,毕竟他才第一次与杜常搭上关系,杜常自然不可能让他这个外人参与进来,毕竟私贩茶叶可是杀头大罪。
魏胤珩走后,孟鸣试探性地帮他说话,“杜爷,有郑家作保,咱们要不考虑一下卫郎君?”
他最近跟魏胤珩走得挺近的,暗地里更是收了不少好处。
魏胤珩甚至已经暗示他,将来外蕃的路线分他一杯羹,七八队商队啊,一来一回,那得分得到好处啊!
杜常淡淡撇了他一眼没搭理他。
子时时分,杜常正要搂着胡姬入睡,管家来报,贵客到访。
他赶忙起来穿戴好赶了过去,等他到的时候,屋内已经有人在等他。
他恭恭敬敬朝来人拱手见礼,“大人深夜拨冗前来,不知有何吩咐?”
来人没有跟他寒暄,沉声发问,“空缺的人你找到替位没?”
“那积压的五千石茶叶你打算什么时候销出去?”
“本官刚将湖、杭两州交给你,你就给本官压货?”
一声接一声的诘问,让杜常冷汗直冒,“大,大人,草民已经在——”
来人不愿听他废话,直接打断他,“下个月还有五百石茶叶送去杭州,你若是还清不动之前积压的茶叶,湖、杭两州往后不用你管了。”
若是平时,仓库不可能积压着这么多茶叶。
就是这几个月风声一直很紧,加上近期官府严查私茶,抓捕了不少人,他们不敢大动作,这才导致积压了几千石茶叶。
杜常底下的人被抓了三分之一,来人问他,就是问他可有找到人顶替之前的牙郎。
来人走后,管家看他满脸愁容,询问道:“老爷,他们怎么催得这般急?”
“勒紧裤腰带过了个年,当然得急了。”杜常冷笑回道。
几个月都没什么油水,各个都饿疯了,可不得催着他赶紧卖货吗。
管家踌躇半晌,开口道:“老爷,您,要不要考虑那卫家郎君?毕竟他有郑家作保。”
杜常与荔菲柜坊有生意往来,以郑家在江淮两道的势力,知道他做私茶生意不足为奇。
可知道归知道,江湖规矩是井水不犯河水,所以就算知道,也没人会去举报。
瞧瞧,郑洧上次主动向杜常引荐卫家郎君,可今儿魏胤珩赴宴的时候,郑家没一个人出现,就是泾渭分明的意思。
郑家不碰私茶,只是侄女婿想要做私茶,他们只愿意引荐,最多做个保。
但侄女婿是侄女婿,他们郑家可不管你们如何商谈,如何操作,当然出了事儿,也与他们无关。
杜常思索良久,终于有些动摇了。
不是他想动摇,只是五千石茶叶,如今光靠他手底下的牙郎短时间内根本销不完。
而魏胤珩手下有七八队商队,一趟下来起码能替他销掉三分之一。
更重要的是,他不能丢了辛苦谋筹来的湖、杭两州。
杜常不知道想到什么,突兀问道:“夫人今儿是不是约了卫家夫人去了城外别苑?”
管家如实禀报:“啊?对,夫人就去了一日,傍晚的时候就回府了。”
“备马,回府里。”
杜常回到府里后,把杜夫人吵醒问起卫夫人以及她与她夫君的事儿。
“你不是最近跟她走得挺近的么?你怎么看她。”
“她啊?为人傲慢,不好相与,就是被宠坏的女娘啊。”
她又要跟她们这些贵妇凑堆,可她总是仗着家里有点钱明里暗里瞧不上她们,也就是对着县令夫人、刺史夫人脸色好一点。
杜常继续问道:“他们夫妇感情如何?”
“哦,那我听袁氏的意思,他们两家是世交,夫妻俩青梅竹马,两人新婚燕尔蜜里调油……”
“老爷,您这是打算拉卫氏夫妇入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