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春宫
南岭、朝颜正替许良娣拆卸珠钗发髻,南岭欢声恭贺她,“恭喜主子协助太子妃处理庶务。”
许良娣闻言,倒没觉得有多惊喜,她反而有些担心,“我要不推了这事儿?”
朝颜比较稳重,看她轻抚小腹,猜到她可能是因为孩子才想推了此事,便给她分析:“殿下并未将庶务分给萧良娣,想来是希望她好好安胎的。”
若不是萧绾妤怀孕,以她的受宠程度,庶务怎么也不会落到任良媛手上。
“殿下若是知晓主子也怀孕了,想必也是同意您推了此事的。”
许良娣微微摇了摇头,有些苦恼道:“我还拿不定主意。”
文承徽刚滑胎,凶手还没查出来,凶手精心布局,不仅是为了除掉文承徽肚子里的孩子,还要除掉萧良娣。
她若是以此拒绝,那不就是把自个摆在明面上?
再者,她是良娣,不是文承徽,孩子生下来可以养在她的膝下,太子妃与萧良娣可以容忍她的孩子平安出生吗?
“让我再想想吧……”
萧绾妤没想到许良娣会怀疑她会对东宫的子嗣下手。
萧绾妤不是不担心将来别的子嗣会挡了她孩子的道路,但往后的事儿往后再解决,她是无法提前对一个无辜的孩子下手的。
长乐宫内,青萝满脸愤懑地骂着叛主的念烟,“她真是狼心狗肺,亏得主子对她那般好,她居然敢污蔑主子!”
“哼,她也不怕将来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听小丫头骂了一路,萧绾妤感觉脑袋嗡嗡嗡地响,她捏了捏发疼的额角,哄道:“成啦,不过区区一个婢子,免得把自个气坏了。”
“主子,您怎么不气呀?”青萝见她这般气定神闲的,没好气问道。
“又不是第一次了,气得过来?”
“主子今儿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殿下,不知殿下今晚会不会过来的。”意识到她什么,她唯唯诺诺地改了口。
话音未消,青黛领着林元清走了进来。
“林公公怎么来了?”萧绾妤挑眉觑了一眼缩在一旁装鹌鹑的青萝,笑问道。
林元清进来的时候听到了青萝的后半句,见到萧良娣的心情似乎不错,这才松了口气,举着食盒,乐呵呵回道:
“殿下放心不下萧良娣,特让奴婢给萧良娣送些夜宵过来。”
这意思就是不会来了。
不来也好,男人刚失去一个子嗣,他此时来了,萧绾妤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总不能让她挺着肚子去哄他,让他想开点吧。
“有劳林公公跑一趟了。”萧绾妤笑着给青黛使了个眼神。
“不劳烦,不劳烦,这都是奴婢的福气。”
青黛上前接过食盒,悄悄给林元清塞了个钱袋子,“林公公的嘴儿真甜。”
林元清嘿嘿一笑,欢喜接过。
待青黛将林元清送出去,青萝边摆吃食,边说着好话哄萧绾妤:“殿下心里还是记挂着主子受委屈的。”
“说起来也不知道是谁,居然用这般歹毒的计策陷害主子。”
萧绾妤撑着银箸没动,脑子里细细过了一遍东宫的所有女眷,如今女眷太多,她最近又安心养胎,一时半会还猜不出来谁是凶手。
不过,裴菀沁大概是能排除在外的。
刚送完林元清离开的青黛听闻这话,也是眉头紧锁,“希望林公公能尽快审出凶手……”
此刻,东宫某个地方,也有人在讨论此事:
“主子,咱们担不担心念烟与繁缕她们?”
一道凉薄瘆人的声音回道:“不必担心,她们活不了多久……”
“萧氏真是命大,这都能被她逃过一劫!”
“我就不信她每次都这么好运……”
翌日上晌,林泰安哭丧着脸来向魏胤珩禀报:“殿,殿下,念烟与繁缕受伤过重,死,死了。”
“是,是底下的人用刑时下手太重,打死了人。”
殿下将人交给他审问,不过一夜人就被打死了,他手下的人他知道的,从来就没打死过人。
他觉得此事不是个意外。
“奴,奴婢已经派人审问那小太监了,那人招架不住,自个撞墙死了。”
他额头死死贴着石板,不敢出声求饶。
魏胤珩顺手抄起墨条砸在他头上,呵斥道:“滚下去受罚!”
念烟与繁缕死了的消息根本就没瞒住,很快传到众人的耳朵里,宫里的都是人精,没人会相信殿下跟前的太监总管会这般没分寸将人打死。
有人在猜是谁有这般等手段把手伸进前院,有人在猜是不是殿下为了保萧良娣而下的毒手。
即便萧绾妤已经证明了自个的清白,但一日未寻出真正的凶手,众人都觉得谁都有嫌疑。
翌日请安,萧绾妤、文承徽、裴承徽皆没来,萧绾妤是觉得没热闹看懒得来,文承徽在养伤,裴承徽仍被禁足中。
这两日裴菀沁没甚心情,很快便让她们散了,只留下许良娣、任良媛两人。
两人一脸茫然,裴菀沁神色淡淡开口:“殿下让你们二人协助本宫打理庶务,眼看就到月底,本宫先与你们说说这账册。”
倒不是裴菀沁阔达,她连着发了两日脾气,砸了不少东西,是琼琚千哄万劝,终于把人给哄住了。
殿下已言明让许良娣与任良媛帮忙打理庶务,太子妃与其违抗殿下之命,不如主动分权,她总归是太子妃,许良娣、任良媛再分权也越不过她。
裴菀沁这才主动留下两人交代庶务。
偏殿内,裴菀沁正在给两人讲解两人协助的部分,许良娣眼神一直在游离,精神也集中不了。
裴菀沁看出她的心不在焉,拧眉问道:“许良娣这是怎么了?”
“没,没什么,妾身昨晚没睡好罢了。”
裴菀沁阖起账册,让琼琚一人拿两本账册给她们,“该讲的都讲得差不多了,这两本账册你们拿回去看,有什么不懂的再来问本宫。”
两人的婢女拿过账册,她们两人起身行礼,许良娣突然身子一个晃动,朝一旁倒去,南岭及时扶住她,低呼一声。
对上她略显苍白的面容,裴菀沁眯了眯眼眸,“许良娣身子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