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她在花园遇到任良媛、姜良媛、严奉仪、吕昭训几人,吕昭训当时正唱着小曲玩闹,萧绾妤觉得她唱得甚是好听,与她聊了几句,这次特意邀请她一道过来。
“不是,是妾不方便饮用凉食。”吕昭训温婉的小脸上染上绯红,局促回道。
同为女人,萧绾妤猜到她应当是月事来了,“是本良娣考虑不周了,青萝,给吕昭训安排别的吃食。”
闻昭训看吕昭训低眉顺眼的模样,没好气地撇了撇嘴,嘀咕了一句“ 真是事儿精。”
这小插曲过后,几人闲聊着,话题不知怎的聊到了中秋佳节上,这是新人入宫后的第一个节日,闻昭训颇期待,兴致勃勃地询问协助处理庶务的贺良媛:
“中秋佳节,不知宫中会有什么安排呢?”
闻昭训的父亲是正八品的官员,宫中的宴会都是五品以上的官员及其家眷方可以参加,因此她从未进宫参加过宫宴。
当然,即便身为东宫女眷,也唯有太子妃与两位良娣可以参加宫宴。
位分低的女眷虽然不能参加,但东宫也会摆家宴让女眷们高兴一下,闻昭训问的是东宫今年有什么安排。
任良媛身为东宫旧人,随口回道:“与往年一样摆上几桌,让戏班子耍耍百戏、幻术,让伶人舞上几曲。”
闻昭训听闻幻术很是感兴趣,正准备细问,只听到萧绾妤漫不经心的声音响起:
“提及歌舞,本良娣听闻殿下夸赞闻妹妹舞姿美轮美奂,月下起舞,犹如天女下凡,让人过目不忘。”
闻昭训心里一个咯噔,猜到萧绾妤用意不善。
果不其然,下一句便听到她接着道:“不知,闻妹妹可愿现场舞上一曲,让我等一睹闻妹妹的婀娜舞姿?”
闻昭训昨晚月下起舞截了任良媛的宠,今日萧绾妤便让闻昭训现场舞上一曲,众人心中了然,萧绾妤是变着法子替任良媛找回场子。
萧绾妤确实是在替任良媛出气,任良媛是的人,任良媛不争不抢不计较,不代表她也不计较。
她若是置之不理,任由一些阿猫阿狗欺负她的人,那她又如何笼络人心?
闻昭训脸色骤变,慌忙起身,突然她的余光瞥见她对面的吕昭训此刻嘴角轻勾,显出一抹微不可察的讥笑。
平日都是她给吕昭训气受,此刻见到吕昭训敢嘲笑她,简直要气红了眼,她轻咬红唇,模样十分委屈地反驳道:
“妾,妾学舞不精,萧良娣若是想看舞,可,可请伶人献舞。”
她是昭训,又不是伶人,凭什么要跳舞给她们看?
萧良娣虽得宠,可这也太折辱人了!
萧绾妤将闻昭训与吕昭训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她自然知道她们两人不对付,正因为知道她今儿才特意请吕昭训过来看热闹。
闻昭训平日欺负吕昭训欺负惯了,如今要像个伶人一般在她面前跳舞,这可要比在萧绾妤面前跳舞,要诛心得多!
“哟,闻妹妹怎么还委屈上了呢?”
萧绾妤慵懒地靠在椅背上,一手轻抚小腹,巧笑倩兮开口道:
“倒也不是本良娣非要看闻妹妹跳舞,是本良娣如今怀有皇嗣,古人言:妊娠者,观礼乐钟鼓,生子皆良1;闻妹妹舞艺又得殿下夸赞不已,本良娣这才想让闻妹妹舞上一曲让腹中皇嗣受教一番。”
萧绾妤搬出魏胤珩与皇嗣,摆明了今儿这舞,闻昭训不跳也得跳。
“妾——”闻昭训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就在她不知所措时,门外响起一道天籁之音:“太子殿下到——”
魏胤珩高大的身影步入殿内,众人起身行礼请安,男人随意摆手免礼,目不斜视大步走到上首。
萧绾妤甜甜喊了一声“夫君”,整个人依偎在男人怀里。
魏胤珩将小女人拥入怀中,带着她转身,这才将目光给到下首几人,“今儿怎么这般热闹?”
“殿下——”闻昭训怯怯地望着他,水眸、鼻尖皆是红彤彤的,欲言又止的模样,瞧着委屈极了。
魏胤珩拥着萧绾妤坐下,让众人坐下,看到闻昭训仍站着不动,随口一问,“这是怎么了?”
话音坠地,萧绾妤抢在闻昭训面前,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娇嗔道:“妾身方才说完它还踢了妾身一下说好,啊——”
她小嘴微张,杏眸浑圆,一副惊呆无措的模样。
“怎么了?”魏胤珩心尖一紧,温润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紧张。
萧绾妤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指着肚子,语不成调道:“它它它——”
“到底怎么回事儿?”
不等她回话,扬声吩咐道:“传周侍医—— ”
“它,它动了,夫君孩子动了。”萧绾妤牵起男人的大掌搭在方才鼓起的地方,惊喜道。
她方才不过随口胡诌的,谁知竟然一语成谶。
这还是她第一次感受到胎动,她都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就没了……
“真的?”魏胤珩眉宇间满是欣喜期待,谁知等了好一会儿,半点动静都没有。
“它怎么又不动了呢?”魏胤珩与萧绾妤四目相对,皆是失落之色。
赵嬷嬷见状,好笑地解释道:“胎儿如今太小了,胎动不明显实属正常,殿下与主子不必失望。”
“那它什么时候再动?”
魏胤珩抬眸,脸上哪里还有平日里的半分睿智、狠戾,深邃的眼眸里只余下茫然与好奇。
赵嬷嬷多少年没看到他这般写满求知欲的面容,竟一时看恍惚了。
也不知道是血脉相连,还是孩子是个乖巧的,下一瞬,男人大掌下微微凸起一块,仿佛有人轻柔地触碰了他的掌心,那微妙触感汇成一股暖流淌过他的心脏,盈满了柔软的情愫。
魏胤珩心肝软得不行,这是他第一次这般明确地感受到了何为血.脉.相.连。
萧绾妤的感觉也很奇妙,她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就,好像有条鱼儿在她肚子里吐泡泡一样。
“它怎么又不动了?”魏胤珩眉头紧蹙,不悦道。
“夫君,它想看人跳舞呢。”萧绾妤挽着男人的手,脆生生撒娇。
经过上次文良媛滑胎一事儿,她算是想明白了,也就是她平日脾气太温和,才让那些阿猫阿狗都敢算计她。
正好今儿借着闻昭训的事儿支棱起来,所以她今儿是不可能轻易饶了闻昭训。
魏胤珩哪里不知晓小女人要拿闻昭训撒气,莫说他今儿因为孩子胎动心情大好,便是往常他就没有拒绝过小女人的要求的。
“闻昭训,既然皇嗣想看,你便舞上一曲罢。”
“殿下——”闻昭训身子轻晃,水眸溢满水雾,他就对她这般狠心吗?
明知萧良娣要作贱她,他也要百般纵容,还以皇嗣替其遮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