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绵绵完全是蒙住的状态。
她不能理解,也完全无法接受。
她所受到的伤害,竟然每一次都跟阿迪有关系。
司老夫人从半山医院带走吕婳,她也紧跟了去。
那时候她一直拨打司谨生的手机,可是却一直无人接听。
是阿迪故意拿走了司谨生的手机,阻止他们联络!
所以才有了接下来的事情……
还有,那些假的蝎子,之所以能够扮得那么像,也是因为阿迪的原因。
因为,只有真正接触过蝎子的人,才会知道他们组织内的具体细节。
可是阿迪却大意了一件事情,那就是……
“你只知道我跟蝎子有交易往来,也知道蝎子向来是只拿钱办事,不看任何人的情面。可是你却不知道,现在蝎子的领头人是谁。你跟阿威无话不谈,想来他没有告诉过你,我跟蝎子的关系吧。而我跟蝎子的渊源,也是从阿威开始的。”
阿迪猛的抬头,看着司谨生,摇头道:“不是的五爷,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真的伤害你。是老夫人说,说让您跟夫人吃点苦头,男女之间都是患难见真情,你们这样经历过生死之后,一定可以破镜重圆的。我就想了这么一个方法,找的人也都是靠得住的。去还在行动之前,千叮咛万嘱咐,绝对不可以伤到你们任何一个人,才放他们去的。”
司谨生呵呵地冷笑:“这么说,我还要感谢你喽。”
阿迪挣扎着跪在司谨生的面前,那张满是血污的脸,看不清他的脸色,但是声音骗不了人,满是痛悔:“五爷,我知道我罪无可恕。可是,我没得选择,我从老夫人身边到您跟前,这一跟就是十几年。我陪着您出生入死,几次深陷危险当中,我都觉得完了,这辈子就交代在这了。我不怕死,可是我怕我死了之后,这个秘密我就再也没有机会亲自跟您说清楚了。”
一个人高马大的大男人,眼泪湿润了眼角,滚滚而下。
阿迪哽咽着,继续说:“跟了您这么多年,您是一个好主子,好老板。从来没有亏待过我们,对我们家里人也照顾得周到。很多次我都想回老宅,跟老夫人说清楚,我不给她干了,以后我就认五爷。可是我不敢,我害怕,我,我……”
阿迪说到为难处,突然放声哭嚎起来。
“老夫人她威胁我,她说我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得到信任,就算我跟五爷和盘托出,五爷也不会再相信我了。就连我最亲近的兄弟阿威,也会远离我。我害怕呀……五爷,您知道的。这么多年我的世界就只有您跟阿威,没有了你们我就什么都不是。我连怎么走下去都不知道,我根本连活都活不下去了。”
阿迪哭得差不多了,抽噎着冷静了不少,继续说:“后来我想通了,反正老夫人自从派我到五爷身边,也没有让我做过什么伤害五爷您的事情。不过就是间隔时间问一问五爷的行踪和在做的事情而已。凭我的反应,糊弄住她应该没有问题。我也就这么做了,一直以来都没有出过纰漏,我还沾沾自喜过。后来吕婳出现了,我很纠结,老夫人一直让我留意吕婳有没有跟五爷联络。现在她终于出现了,我不知道该不该跟老夫人禀报。我不知道老夫人会对吕小姐怎么样,但是我知道,五爷那个时候一定不希望老夫人知道这件事,于是我没有告诉老夫人。可是后来五爷带着吕小姐回来治病,我知道老夫人是迟早会知道的。她要是从别人的口中知道这件事,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我只能,只能告诉了老夫人吕小姐的情况。”
“所以,才有了接下来的事情。你故意拿走我的手机,拖延时间,让母亲带她们回老宅受审行私刑。”司谨生齿寒的淡声说道。
阿迪打了一个寒战,急急解释:“我当时没有想过夫人会跟着回老宅去,还因此,因此没了孩子……”
叶绵绵全身的血液几乎凝固了,冷得身子发僵,根本站立不住。
原来,原来是这样。
原来,司谨生已经知道了她失了孩子的事情。
可是他却能够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那么淡定。
原来,这一切都跟阿迪有着关系。
原来阿迪从开始就是司老夫人的人,安插在司谨生身边的眼线。
原来,司谨生痛恨的,是被隐瞒和背叛。
或者还有……
“阿迪,你知道吗?”司谨生突然开口,嗓音里都是失望和痛惜。
“我允许背叛,也允许被隐瞒。因为人心是会变的,我们谁都阻止不了。可是你伤害到了我最在乎的人,我没有出生的孩子,我甚至都不知道他曾经来过这个世界上。你知道那种悔恨和无助交织在一起的情绪吗?当我知道这一切的时候,我真恨不得亲手劈了你。可是我没有,我忍下来了。我知道绵绵对你,对阿威的感情有多深厚。我不希望你的消失让她挂念,所以我犹豫了很久,我在想应该要以什么样的方式,让绵绵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在她身边保护她的。我想她知道后,应该会比我更想让你永远离开我们的视线吧。”
司谨生背对着阿迪和叶绵绵,他不想让任何人看见他此刻的表情,和眼中蕴含的热泪。
此时此刻,他真希望自己就是那个手段狠厉,冷血无情的司五爷。
可他不是,那些只是传闻而已。
如阿迪所说,十几年的相伴,多少次生死同舟。他们除了像主仆,更像是兄弟。
可这兄弟却是有目的地跟了他这么多年,其中的真真假假,到底应该如何清算,才能算得清楚呢?
他的柔软心肠,他的重情重义,早就被伪装上一层坚硬的铠甲。
如若不然,早就被现实的残酷啃食殆尽了。
所以,他需要在惩罚的同时,给阿迪寻到一线生机。
果然!
“让他走吧!”
叶绵绵的声音轻飘飘的,在空荡的空间里,几不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