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郊的天乌云密布,黑沉得就快要塌下来似的。
八万西秦军在刘统领的统帅下,杀到西南驻军营地时,打定主意置身事外的西南驻军们,刚从伙夫那排队领了午膳。
犹不知杀机已至。
天开始下雨,统领吴晨破例同意士兵们将午膳带回各自营帐食用。
可大伙还没来得及用饭,就被冲杀进来的西秦军一枪挑飞营帐。
倾盆大雨兜头盖脸落下,将驻军们淋成落汤鸡。
“是西秦人!”
被秋日冰凉的雨水淋得透心凉,郊外的风一吹,驻军们的脑子也跟着清醒了。
“西秦军袭营!!”
统领吴晨手上的瓷碗哐当一声碎在地上。
“怎么回事!?”
被他一喝,身边几个副将都是一脸懵。
“难道顾千殇因为安凌军的事,迁怒咱们!?”不知谁喊了一句。
“没错,定是如此啊。”众将都觉有理,纷纷附和,“定是那帮天煞的安凌军害了咱们!”
“吴统领,咱们现在该如何是好?”
被十数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吴晨只觉一个头两个大,他犹豫道,“领头是谁?要不,咱们跟他解释解释?”
“统领,这不妥吧,安凌军都杀出营地多久了,西秦人明知道我们没有跟着安凌军一起反,却还借机生事,不管不顾杀进营地,分明就是想趁机灭了咱们啊!”
另一个副将也道,“是啊统领,他们见人就砍,根本不留情面!”
吴晨却还在犹豫万分,“可是……”
一旦反击的话,他们跟顾千殇之间,就再也不能善了。
万一顾千殇一怒之下把他们全灭了……
思及此,吴晨抖了抖。
要知道,那可是灭了四万安凌军,连战俘都不放过的暴君顾千殇啊!
就在这时,一个驻军连滚带爬摔进主将营帐,“统领,不好了,他们杀过来了!”
“咱们四营的校尉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向他们跪地求饶,却被他们的马活生生踩死了!四营的兄弟们愤怒难忍,已经跟西秦人打起来了!”
“西秦狗贼,实在欺人太甚!”几个副将气得把碗一摔,齐齐提剑冲出营帐。
帐外大雨滂沱,西秦军骑着战马叫嚣着胡乱砍杀军营里的士兵。
凄厉而残酷的一幕倒映在淤泥血水之间。
暮霭乌沉,血光漫天。
仔细看去,已经有一支数千人的骑兵,在一阵阵冲杀呐喊声中冲向西秦军。
沈雾舟带着黑甲卫趁乱混入军营。
他们速度极快,出手果敢狠戾,犹如暴雨中的索命阎罗,长剑出鞘,必见血光。
不少西秦军在黑甲卫带起的这波反攻下血溅当场。
见有人敢于反击,心中早已义愤填膺的驻军们,一个个纷纷加入了他们,提着刀剑奋勇杀敌。
大雨如注,东郊营地里陷入一片乱战。
“住手!都给我住手!”
吴晨叫嚣着试图控制住局面,可是,西秦军根本没有给他解释的余地。
唰一声,一个驻军人头朝吴晨飞来,砸在他脑袋上。
他被砸得一个趔趄,往后退了半步,失足踩中身后湿滑的泥水,一屁股跌在泥坑里。
一个副将将他扶了起来,隔着雨水哗然,嘶声大喊,“吴统领,士可杀不可辱啊!”
吴晨喘着粗气不说话。
就见那副将拍着自己脸面,怒道,“再不鸣金反击,咱们西南驻军的脸面,都要被按进屎盆子里了!!”
“可是,万一惹恼了顾千殇,咱们都得没命啊!”吴晨仍是一个劲地摇头,“你让我再想想……”
那副将气得全身发抖,忿然提起长剑,“你不敢下令,我来下令,冤有头债有主,让顾千殇冲着我陈友德来便是!”
“不行!”吴晨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你这样是陷十万西南驻军于不义!你——”
突然,陈友德眼角督见有两人一马疾驰而来。
下一刻,雨注之下,一道剑光掠起。
同时带起一抹刺目的血色。
吴晨的头颅突然被那抹剑光齐根斩断,腥甜鲜血喷溅了陈友德满脸。
陈友德呆滞地看着暴雨之下策马而来的那张脸,整个人克制不住地颤抖。
仿佛马上的那个人本身,要比吴晨被切断头颅的血腥一幕,更加让人惊悚百倍!
上一刻还义愤填膺要找西秦人拼命的陈友德,此刻颤颤巍巍地伏跪而下,“太、太子殿下……”
他想起天禹山的那场追杀,脚边还滚落着吴晨鲜血淋漓的头颅,耳际一片嗡鸣。
太子竟然……
竟然还活着!
祁烬端坐马上,在他身前拽紧缰绳,居高临下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末将陈友德,西南驻军副统领……”
“自此刻起,着令你为十万西南驻军统领,随本殿一同剿灭西秦贼寇,复我东陵河山!”
陈友德有些难以置信地抬起头,“剿、剿灭?”
“怎么,没有信心?”犹如神祗般的男人俯视着他。
他身前一直沉默不语的俏丽女子忽然朝他轻笑,“你也姓陈啊……你可知道,东南驻军的陈统领已经先你一步,为东陵立下大功。”
陈友德下意识追问,“你说的是,陈中岳?!”
左倾颜笑容不减,“你若还犹豫不决,日后回到天陵论功行赏,你们西南驻军,可是要吃亏的。”
“论功行赏?”陈友德像鹦鹉一样,呆愣地重复着左倾颜的话。
祁烬凛声道,“本殿已经答应陈中岳,天禹山一役,以冯越和忠勇侯之死为止,恢复东南驻军编制和往日荣誉。”
“就在刚刚,陈中岳和江肆联手,于阳城设伏,围歼闫宇临时调来的五万西秦军。”
“至于,十万西南驻军的生死存亡,就看你的了,陈统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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