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怀居,戌时。
乔怀瑜从康定王妃处回到了勤怀居,结果发现东厢房的房间从里面被锁上了,一想就是云宴的手笔。
乔怀瑜叩了叩门,结果无人来应。他扒着门缝去听,结果听见了里面言笑晏晏。
乔怀瑜不知道又在哪儿惹到这姑奶奶了。明明是她给自己纳妾,反倒成了自己的错?
他们两个明明都是受害者好不好!
一个被皇上逼着纳了妾,一个身为当事人却是最后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多了个通房。
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哪有这么憋屈的世子,被人拒之在门外,他乔怀瑜怕是头一个了吧。
“阿宴,把门开开,天色已晚,为夫好冷。”乔怀瑜把声音放柔,试图用美男计让云宴开门。
谁料东厢房离着大门最近的窗户开了个小角,从里面扔出件披风。
“冷就穿上。”云宴靠在美人榻上,一旁的桃夭给她按摩着肩颈,她舒服得快要睡着了,若不是乔怀瑜的这一句话,她怕是真的要去见玉帝了。
她最近宫里宫外跑着,总感觉身子吃不消,那皇宫简直就是个吃人的地方。
原先她觉得太后可怕,现在感觉皇帝才是大boss,她都是毫无招架之力。
紧接着云宴又将乔怀瑜的被子和玉枕也扔了出来。
不是纳妾吗?今日就去佩兰那就寝呗,还西厢房,想得美!
乔怀瑜又在外面敲了敲门,见云宴没有开门的意思。
“那为夫走了?”乔怀瑜扯着嗓子说着。
云宴和桃夭对视了一眼,桃夭明显有些着急,没想到自己家的小姐姐完全不开窍,居然不挽留姑爷。
这姑爷的心要是被佩兰偷走了可怎么办呀!
元义从远处走来,见到四散的被褥,和被拒之门外的乔怀瑜,忍着差点要笑出来的想法,走上前去,推着乔怀瑜的轮椅。
“爷!属下救驾来迟了!”
乔怀瑜瞪了一眼没正经的元义。
里面的云宴噗嗤一笑,这元义还真是好笑。竟然来了一出英雄救美?
不对,是侍卫救世子。
云宴打开窗子,慢悠悠唤了声:“离了这东厢房,往后大郎您也就别再来了!”
乔怀瑜嘴角一抽,手中把玩的折扇骤然一合,脸上有了一抹戏虐的笑容。
“当真?”
云宴气鼓鼓道:“当真。”
只见美人拂面,正要关窗,谁料“嗖”的一声,乔怀瑜竟然翻身进了东厢房。
云宴一愣,这乔怀瑜不是瘸的吗?还能用轻功?
这是元义替身?
云宴摸了摸乔怀瑜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
没烧啊。
这一动作打断了她的思绪,只见乔怀瑜大腿处划了个大口子。
云宴一瞧,罪魁祸首竟然是她窗边的铜镜。
“你这腿脚本来就不好,还学什么往日风光?再晕了去,我可不当寡妇。”云宴眼神示意灼华,灼华瞬间反应过来,从云宴的药箱子里拿出了金疮药。
云宴没好气地又说了句,“纳妾非我本意,你也不许和我置气。更何况,佩兰原先是我国公府的,她过得不好我也于心不忍。只是我也没想到…”
“兜兜转转,来了这康定王府。”乔怀瑜接过话茬。
云宴和乔怀瑜僵持着,最后还是乔怀瑜败下阵来,任由云宴给他上药。
云宴也是故意的,使劲往伤口一按,乔怀瑜吃痛,抓住了云宴的手。
一时间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乔怀瑜提了提唇角,松开了云宴的手。
“不知道轻点吗?”
云宴背靠着床榻,道:“你这腿本身就是没知觉的,我轻些重些又何妨?”
“不对,你在骗我。”
“你在骗月清国,你的腿根本就没有断,也没有中毒,对不对?”
云宴神情自若,抢过乔怀瑜的扇子,看了眼上面的图案——刘关张结拜图。
云宴鼻腔微酸,垂目看着扇子,硬生生将眼泪憋了回去。
云宴用折扇挑起乔怀瑜的下颚,道了句,“乔怀瑜,你究竟还有多少事情骗我?”
“从大婚那日你昏迷就是假的,再到今日,你中毒、腿伤,都是你的权谋之路的一部分吧。包括娶我,都是你的下棋一环。你好狠的心啊。”
只一眼,乔怀瑜就后悔了。他原本想着有一个时机告诉她真相,却没想到在这样一种尴尬的境地当中,告诉了云宴实情。
其实那日药浴之时,他就已然恢复了。只是云宴当日酒醉,并没发现端倪。
他也就搪塞过去了。
今日实在是着急,怕与云宴分心。
乔怀瑜没有半分辩解,任由云宴一锤一锤地落在他的胸口。
“这原本是我与皇上的计策,现在想想,告诉你也无妨。”
“与霓裳国一战之后,我国兵力实力大幅退减,而我当时又昏迷不醒,皇上怕别国来犯,便声称我残了腿,要一福星压阵,也就是所谓的冲喜,来混淆视听。”
云宴低低嘤咛一声,不疑有他。只是凭她的医术,不应该检查不出乔怀瑜这腿的玄机。
除非…
云宴探究的眼神瞥了眼乔怀瑜,神情怏怏。
乔怀瑜从袖口中取出一枚鸡蛋,放到云宴手心。
云宴了然,中医不似其他,有些东西可以破坏大夫的诊断,这枚小小的鸡蛋便有这样的作用。
垫在腋下,即可混淆视听。
不得不说,乔怀瑜是聪明的。
而这腿,就更好隐藏了。乔怀瑜自己不说自己的腿好了,云宴又怎么知道呢?
他们两个整日也不在一起,乔怀瑜醒来后基本泡在书房,直到快要就寝才会回到勤怀居的东厢房。
云宴新做的绿色蔻丹死死嵌入乔怀瑜的手心,良久,云宴才解了气。
乔怀瑜都这么说了,国家大事,她又有什么插嘴的地步?
云宴张了张嘴,一股无力感,在她的心中升起。
乔怀瑜终究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们没有共同话题,也没有共同的想法。
乔怀瑜这人,之于月清国,举足轻重,而她云宴,只是从二十二世纪穿越过来的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已。
乔怀瑜将云宴的反应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