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岗心中乱成一团乱麻,他没有回房间,直接出了悦来客栈,在街上闲逛。
他疑柳翠青,是因为她的最后落脚点是让然然离开。
若她只是嫉妒,想当后宫之母,让然然离开,人之常情,还好说。
若她目的不仅仅是在于此呢?她几经辗转接近自己,理由是破解她的厄难之体,不惜为此献身,这对修行之人来说,皮囊而已。
她今日告诉干瘦老头的谋划,说自己必须得赢,然然才有救。让自己全力以赴,战胜宫太九,难道宫太九与她有深仇大恨,不得不除之而后快。她自作主张去宫太宗,是不是也想杀了宫太九?
或者说,无论干瘦老头有无此谋划,她也想让自己避无可避,明知自己不敌,却让自己死战,身死道消,以刺激然然,让她崩溃呢?这比然然离开更加保险,一劳永逸。
若希望自己胜,除了破解厄难之体,她还在觊觎自己什么呢?或者说,有人让她在寻找什么呢?
可明日挑战,今日告诉自己然然之事,岂不是乱自己心境,让自己明日一败涂地?
然然不离开,又碍着她什么事?非得然然离开,事情才好办?肯定不是为后宫主母之位,这个主母又没啥油水可捞。
再者,干瘦老头让柳翠青接近自己,达到目的,难道仅仅是惧怕然然爷爷?然然崩溃,难道白发老头查不出是他在背后操纵?他也跑不掉啊。
干瘦老头若是白发老头,他也敢冒然然崩溃的危险?若不是白发老头,其身份可就复杂了,其所图也复杂难明。
葬岗一个激灵,竹黄而节不变。自己如此胡思乱想,其竹也黄,其节也变,最后会不会走火入魔,生不如死呢?这会不会是干瘦老头的终极目标?
他想不通。无论情形如何,当务之急仍是战胜宫太九,一切日后再说。
只有胜了,才有日后!自己必须冷静下来,迎战宫太九。
葬岗扭头回了悦来客栈。刚进房间,然然骇然在此。
“葬哥哥,翠蛾姐把我的情况告诉了你?”然然很是严肃。
看来柳翠青与他使眼色,暗中交流,没有躲过然然的眼睛。
葬岗点点头,“此事你没必要瞒着我,我们一起想办法不行吗?”
“葬哥哥,翠蛾姐肯定不仅仅是因为我的事,她究竟又说了些什么?”然然没理会葬岗的话,而是问另外的事。
“没说什么呀。”
“翠娥姐不可能今日跟你说这些,让你心绪不宁。说吧,是不是有人对我不利?”
“真没说什么,不信你去问她。”葬岗不敢认承。
“她要是肯说,我会来找你。不说是吧,我今晚就离开,以我之能,葬哥哥你永远找不到我的。”
“你真的要离开?为何一定要离开?”
“切!这不是重点,别岔开话题,说说吧。”
葬岗觉得自己被逼到死胡同了,这就是然然要找的离开的由头?
他不得已说了说干瘦老头的谋划。
“这就是你疑翠蛾姐的原因所在?”
葬岗不认账,“我没有疑她……”
“我还不知道你?狐狸过冰河,狐疑再三。是不是翠蛾姐让我离开,你便疑云顿生,胡思乱想?”
这一次,葬岗点了点头。
然然突然咯咯笑了起来,“干瘦老头高看我了,以为你死了,我就会崩溃?不会的,我最多会伤心,过一阵子就会好的。”
“真的?那太好了。”葬岗根本没理会然然话里面的讥讽之意。
然然明显开朗起来,“葬哥哥,你不想想,干瘦老头是如何知道我紫.宫有崩溃之相的?”
葬岗摇头又点头,一惊,“你是故意的?用意何在?你其实没事?”
“我确实出了点问题。干瘦老头一旦知晓,必定会有所动作。只是没想到他这次将宝押在了宫太九身上。由此可见,他一直针对的主要是我,而不是你。”
“这就是你想离开的主要原因吧?怕牵累于我?”
“不全是。主要你的厄咒,对我长大成女有破坏作用,我不得不离开。我也不可能一辈子做个石.女吧?”
“那为何不告诉我?”
“怕葬哥哥分心分神呗。好了,不说这个了。”然然说着,拿出魇生木,递给葬岗。
“宫太九有魇镇镜,应该是干瘦老头从魇曲婷那里顺手拿的。你有魇生木正好克制于它。”
“然然,魇镇镜的魇不是从魇生木而来的吗?怎么克制?”
“真笨!魇生木为何生生不息?它也要吸收魇,或类似魇的物质而转化成魇。明白了?”
葬岗拍拍额头,“夫智者了然于胸,但你为何此刻才给我?”
“没啥子原因喔,高兴就赐予,不高兴就收回。记得还我哟。”
然然起身走了,小鱼儿从房梁上溜了下来。
“公子,还继续跟踪然然姐吗?”
“继续跟,但必须谨慎点。然然的话半真半假,她离开之心很坚决,不能马虎大意。”
“公子,我看然然姐很正常啊。”小鱼儿迷惑不解。
“若翠蛾姐和然然唱双簧呢?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我虽然一时不解她们的意图,但可疑是真的。”
小鱼儿咕噜一句:“公子就是多疑。”
“竹黄则节不变,我之朴,之初心不改,谁能奈我何?那我说一句不可疑的话,然然此来,是你告的密吧?”葬岗似笑非笑。
小鱼儿明显愣了一下,又嘿嘿一笑,“反正然然姐对公子没有异心,公子失魂落魄的,我能干看着河岸长水?再说,然然姐老是拿紧箍咒威胁我。”
“怕是还有小司戊吧。真没出息,被一女子拿捏住,还当什么杀手?”
“公子,咱大哥不笑二哥,你不也被然然姐拿捏的死死的?对了,然然姐刚才传音于我,让你今晚到翠蛾姐那过夜,说是安抚一下她受伤的心。”
葬岗一惊一喜,惊的是然然在决战之前,又在搞什么幺蛾子。喜的是他真的食之其味,欲罢不能。
他突然指向自己眉心,问小鱼儿:“墨竹是不是更漆黑了些?”
见葬岗话锋突兀转向,小鱼儿迷惑不解的点点头。
葬岗厚着脸皮踅摸进柳翠青的房间。
柳翠青似乎知道他要来,房间里的阵法禁制也没撤。
……春和景明后,坦诚相待时,柳翠青嗔呢低喃:“公子不疑此番也有他?”
葬岗嘿嘿一笑,“葬经有云:魂与神授,合二为一,方得圆满。我那是多心,不是多疑,姐姐大气之人,定不会责怪于我。”
柳翠青一嗔,“我真有点羡慕然然,未得胜却得之,妙在似与不似之间。公子,葬经里真有'合二为一,方得圆满'之说?”
葬岗摇摇头,讪笑了笑,“有感而发罢了,别当真。”
“我以为公子有所感悟呢。原个是,银样这厢可怜,镴枪头,中看个甚?不中用。”
柳翠青嘻哈一笑,着衣而起,神色突兀端庄,“厄难与厄咒合二为一,便可成杀相。赶紧回去琢磨,也许得个异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