鹭岛湾内,清风徐徐,海水碧蓝,没有经过污染的海水是那般的洁净。如同透明一般,一眼望去,就可看到海底。苔条飘舞着绿色的长发,随着海水肆意摆动;紫红色的鹿角海萝静静卧在海底,仿佛在回忆过去的岁月。鱼儿欢快地畅游其间,时隐时现。无数的白鹭翱翔在海上,尽情地展现它们轻灵优美的身姿。阳光洒在海面上,收获了万顷的金鳞。
此时正是海潮落尽,又一波海潮蓄势待发之时。一艘放大版的了鸟船轻快地行驶在海面上,向着不远处鹭岛行去。陈逸站在船头,眺望着湾外无边无际的洋面,心中的烦闷也随之消散了不少。
从海门出来以后,他先后到了目屿和沙澳湾查看情况。目屿那里还不错,有了九龙铁冶送来的磁棒,就可用磁选代替溜槽,速度也加快了许多。筛选出来的砂铁无需破碎,与石灰、碳粉和成团烧结以后,再用船只送往鹭岛进行冶炼。
而沙澳船屯就让人忧心了。由于龙溪实在缺少造船的巧手,陈逸也只能瘸子里面挑将军了,派往船屯的多为一些最多有些建造了鸟船经验的巧手。如今一个多月过去了,造船的巨木倒是没少砍伐,不过也仅仅建造了不过十余艘百斛以下的了鸟船,就这还是在陈逸的严令下仓促完成的。
按照船官的说辞,这些大木必须要有三年时间自然阴干,而后才能用来造船。而按照陈逸传授的用烘干船材造出来的船只,用不多久就会变形,根本就不可能使用。无奈之下,急需大批舰船应对战事和运输货物的陈逸,只得罢免这位颇能坚持“正义”的船官,换上一位听话的巧手充任。同时考虑建造木船耗费时间,又传授给他一些水泥舰船建造的要点,令他尽快建造一批水泥舰船应急使用。
在沙澳船屯陈逸并没有待太长时间,因为鹭岛铁冶的高炉就要建造完毕,他还需要前往鹭岛出席鹭岛铁冶开工仪式,并查看生产进度。
“哎呀!那水中黄色巨怪是什么?莫不是海中巨蛇吧?快揺,快摇,我们尽早躲开它。”阳光下,外海之中忽然出现一条长的看不到尽头的巨大黄色身影,隐在海中正迅速向了鸟船方向冲来。本正观看海中美景的陈逸,一见到此,想起后世电影里那些恐怖的海兽,顿时就有些吓尿了。一头冲进舱中,对着撑船的舟子连忙命令道。
“是什么呀?我去看看。”今日难得没有寸步不离的兰娘,一见到郎君那煞白的脸色,也有些慌了,一溜烟的钻出船舱,和舟子一起去看看陈逸口中的怪物是什么东西。没多时,兰娘就钻了进来,也是一脸煞白,眼中浸泪,嘴唇哆嗦的说不出话来,抱住陈逸的后腰就不撒手了。
正当陈逸准备大骂舟子不听命令时,舟子从舱外钻了进来,却是不慌不忙,完全无视陈逸杀人的目光,拱了拱手说道:“使君莫怕,那根本不是什么海怪,而是大群的黄鱼。”
一听说是大群鱼类,陈逸顿时就不抖了,有些不明白问道:“黄鱼?什么样的黄鱼?”
这舟子乃越人后裔,闽越灭亡以后,祖上迁居龙溪,世代以海为生。经过多年熟化,与华人一般无疑。听了陈逸的问话,顿时也呆住了。黄鱼就是黄鱼吗!怎么还什么样的黄鱼?这使君也忒……忒无知了吧。不过看看仍是一脸懵逼的使君,还不能不回答,只得边说边比划道:“黄鱼……喏……就这个样子。脊背是黄的,腹部黄白色。这种鱼每年这个时候就开始向江口汇聚,一直到十月底才散去。直到次年的正月过后,和四月之间再次汇聚。”
看着舟子比划了半天,陈逸总算有些明白了一些。这怎么有点像是黄花鱼。陈逸后世是北方人,虽然从未见过价格贵的离谱的野生黄花鱼,不过从书上或者电视上可不少见。
“哦!也就是黄花鱼吧?”陈逸有些迟疑问道。目光却瞧向已经恢复正常的兰娘。只是这个时代受落后的造船、捕捞和保鲜技术限制,除了咸鱼之外,内陆的百姓就很少能够见到海鱼,兰娘从小就生活在建康,对海鱼自然认识不多。兰娘摇了摇头,却是没有说话。
“黄瓜鱼?没听说过。”这个舟子摇了摇头,说道。不过心想你想说啥就说啥吧,反正你是官老爷。
陈逸也懒得纠正,他知道这个越人后裔的官话一直说的不怎么样。接着问道:“看刚才那态势,这种鱼每年这个时候可是不少吧?以往你能捕捞多少?”
问罢又看了看脚下这艘船,觉得这人能够置办起这样的船,并雇佣起几个舟人,身家绝对不会窘迫。莫不是就是靠捕捞这中国四大海产之一的黄花鱼发的家?
谁知那舟子却是摇摇头,说道:“每年黄鱼多的时候,数都数不清,这湾子里几乎都是这种鱼,染的海水都成为黄色。像使君刚才看见的,只能算得上小鱼阵。只是小人很少能够捕捞到这种鱼,一是这种鱼藏的比较深,一网下去,很难捕得上几条鱼。二是这种鱼一般都是随着大潮进来,又随着大潮出去,那时候都是风大浪急,咱们这小船根本就不敢下海,而且鱼阵后面往往跟着鲨鱼。为这不能把命搭上去呀!使君你说是不是?”
陈逸默默的点点头,心中那点又找到一条大财路的心思荡然无存。陈逸记得后世老广们就是用敲竹配合围网的方式,把大小黄花鱼一网打尽,几乎成为稀有动物。自己也用这种办法捕捞大批黄花鱼,制成鱼松或者冰冻起来,卖到扬吴等地,在给龙溪军民们解决粮食问题的同时,又能为自己找到一条发财门路。
说到这里补充一下,在把硝酸钾制成硝水上田的同时,陈逸已经把硝石制冰这个伟大发明给捣鼓出来,并送给黄家进行生产,暂时用来医用和保鲜的同时,还生产老冰棍、冷饮等消暑利器。
不过正像舟子所说,龙溪少有能够下海的大船,仅凭这些小船在大浪中作业,有多少条人命恐怕都要搁在海里。
正想怅然结束这场谈话,回到船头再去看看黄花鱼汛的盛景,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扭头向舟子问道:“你说黄花鱼随潮而来,那么黄花鱼是不是随着大潮进入柳营江?”
这个时代江口由于没有浒茂洲、乌礁洲等岛屿的影响,九龙江海潮向西可以直达天宝镇以西。若是黄花鱼汛随着大潮进入九龙江,到时落潮的时候,多派出一些渔船携带着拖网守在九龙江口一带,还不是照样能够捕捞到大量的黄花鱼,甚至连追猎的鲨鱼也可以一网打尽。一想到一网网的黄花鱼在网内扑棱棱的乱跳,陈逸几乎要笑出声来。
“使君,小人主要在湾口一带捕捞,至于黄瓜鱼入不入九龙江,小人还有些不太清楚。不过小人觉得应该没问题。”看着使君那贪婪的神色,舟子虽然不太清楚,不过出于不惹怒使君的想法,含含糊糊答道。毕竟这位使君来了以后,给他们全家上了户籍,又分了田地,起码比着林氏父子强上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