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一,宜祭祀、祈福、斋醮。
太阳刚刚升起,南院大王萧惠就命令部下领着五千人对夏州城发起了攻击。
“杀啊!”
随着山呼海啸般的喊杀声,手持盾牌肩扛云梯的辽军前队,在弓箭手的极力掩护下奋力向着城墙下面冲去。紧接着,后续部队推着数百辆投石车攻城车等大型器械在后面紧紧跟随。
城墙上的拓跋厉对于眼前发生的一切面不改色,气定神闲的将左手缓缓举起。那些西夏兵卒在收到号令后,立即行动起来。把控制滚木雷石的机关索紧紧握在手里,只等大帅一声令下。
站在拓跋厉身旁的富林,双手紧握成拳,由于过度紧张,身体都在不受控制的颤抖。尽管如此,他依然全神贯注的盯着城外辽军的一举一动。
“敌军还有三十步!”
“还有二十步!”
“还有十步!”
传令官每念一个数字,就看向主帅拓跋厉一眼。
直到他看见辽军已经抵达城下,依然不见对方发号施令。
见此情景,传令官不禁额头渗出汗水。
他刚要伸手去擦,就见拓跋厉举着的手做了一个下劈的动作。
“放!!!”
随着传令官大喊一声,那些西夏兵卒同时拉到机关索。
转瞬间,滚木礌石如雨点般倾泻而下。
辽军将领对此早有防备,当即挥动令旗,大吼一声:“举盾!!!”
他的话音刚落,队伍中一个个身材健壮的盾牌手,立即把盾举过头顶,以让其他同伴躲在下面,免受石头滚木的袭击。
嘭~~嘭~~嘭~~
伴随着金铁相击之声的响起,队伍里一些不走运被砸中的辽军,也发出一声声撕心裂肺般的惨叫。
辽军指挥将领对于己方的遭遇选择了无视,用全部精力等着那些从墙头倾泻下来的石头原木。
半晌,待城头上的防御没有之前那般密集,他立即下令:“搭云梯!!!”
城头上的拓跋厉在轻蔑的扫视了一遍战果后,就对传令官下令:“准备金汁!”
“上金汁!!!”
传令官的声音刚一落下,训练有素的西夏官兵,立即从墙边取来一根一人高的竹竿,竹竿一端则绑着一支水瓢。他们把双手紧握竹竿,把水瓢探进沸腾的金汁当中。
此时,辽军的云梯已经搭在城墙上,第一批被挑选出来的勇士,口中衔着横刀手脚并用的奋力往上攀爬。
拓跋厉眯起双眼,紧紧盯着有些颤抖的云梯。只等云梯颤抖的频率越来越快,他才厉声吩咐:“倒!”
一声令下,无数西夏官兵把沸腾的金汁泼洒出去。
只是片刻的功夫,城下就传来辽军的一声声惨叫。
那些西夏官兵仿佛没听到似得,只是机械的执行着命令,不停的从铁锅里舀出金汁向城外泼去。
在一旁观战的富林,见己方的防御起了效果,也不禁长舒一口气。
只是,他刚要称赞上几句,耳边就传来一声大喝:“躲避!!!”
富林心下大惊,下意识探头看去,就见从城下的投石车上甩出无数人头大的石头,正如同流星般向着城头上飞射而来。
在两方奋力拼杀之时,辽国尚书令萧思忠和前军大帅萧惠,正站在大营里观望着这场战事。
“萧帅,依你看,夏州几天能破城。”
“这……。”
此时的萧惠,眉宇间已经拧成了一个疙瘩。在被问及战事,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良久,直到对方再次催问,他才指着战场说道:“相公,刚才您也看见了,西夏人不仅准备了滚木礌石,还有大量的金汁,弓箭手更是不计其数。”
说到这里,他故意顿了一下,缓缓说出心里的答案:“相公,这些东西准备起来,可是费时费力,绝不是仓促间能准备出来的。所以,下官以为咱们的攻夏策略已经被对方知悉。让本该是偷袭的一战,变成了势均力敌的攻城战。”
尽管他的这番论调,自进入西夏以来,已经反复说了三遍。萧思忠在听前两遍的时候,只是当做了耳旁风,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此次乃是国战,他不相信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冒着灭九族的风险给西夏通风报信。
可是,当他今天亲眼看见从城墙上滚落下来的滚木礌石后,即使心里有一百个不情愿,也不得不相信了对方的分析。
恐怕,攻夏策略真的有可能被泄露出去了。
那么问题来了,究竟是谁干的呢?到底是西夏秘谍所为,还是大辽内部出了奸细?
在经过一番苦思冥想后,一个年轻且熟悉的身影,终于在萧思忠脑海中浮现。
难道是参与制定计划的于则成?是他被捕了吗?严刑拷问之下,不得已泄露了攻夏策略,以保住他自己的小命?
萧思忠苦思冥想不得其法,干脆先把事情放在心里,待战事过后再查问不迟。
念及至此,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胸中的烦躁:“萧帅,那现在该如何?难道与西夏就这么打下去?”
萧惠只是短暂思忖,就有了主意。当即叫来副帅朗声吩咐:“本帅拨付兵马两万,由你亲自指挥,务必在最短时间内攻下夏州城。”
“末将领令!”副帅当即领令,转身就在大营里点起兵马,带上攻城等物向着夏州杀了过去。
萧惠的这次增兵,立即让城头上的主帅拓跋厉感受到了不小的压力。
拓跋厉除了也选择增兵以外,同时向副将大声吩咐:“带上人,去把火油搬上来!!!”
“是!”副将大声领令,带着亲兵卫队冲下城头。
富林担忧的看向拓跋厉:“老将军,咱们的火油可是所剩不多啊。您今天就用了的话,那明天……。”
不等他把话说完,就被拓跋厉粗暴打断:“要是第一天都扛不过去,也就不要谈什么以后了。”
只是片刻的功夫,装满了火油罐的木箱就被副将抬上了城头。
拓跋厉等一切准备就绪,这才向传令官吩咐:“让兵卒手慢些,把辽人放到城下。”
“是!”传令官应了一声,就挥舞着手中的红旗。
霎时间,一半的军卒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换上了准备好的火油罐。
城下的辽兵压力顿减,一窝蜂的冲到城墙下,争先恐后的顺着云梯向上攀爬。
此时,观战的萧惠察觉到了不对,刚要传令让攻城将士小心有诈,就见一个个冒着火星的黑色罐子被人从城头上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