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知顾宸已经被镇国公府赶出去以后,杨大搂着美人奸笑道。
“看来老天爷都在帮老子,喊上兄弟们,咱们现在就去。”
顾宸和青雉在宅子里住了那么久,东西都是齐全的,只需要将自己从镇国公府带出来的东西一一放好就可以了。
卧房里,顾宸看着妆匣上青雉的簪子出神。
他们是在出去买东西的时候被程氏强行带到镇国公府的,青雉的东西都留在这里。
直到此时,他才注意到,自己送给青雉的东西,她一个也没有拿走,甚至当日头上戴的簪子都是初遇那天戴的木簪子。
想到她原本就是程萋萋找来设计他的,顾宸自嘲的笑了笑。
他从前一直很不服气大哥。
他只是比大哥晚出生了几年,凭什么天时地利人和都被大哥占尽了。
父亲宠爱,太子伴读,天子近臣,国公爵位和京都所有女子的爱慕和大臣推崇。
他觉得换做自己站到大哥那个位置,也可以做的和他一样好。
经此一事,他才真正认识到自己和大哥的差距。
他作为当事人被一个女子耍的团团转,大哥却早已经洞悉一切且收集好了证据。
“二爷,外面来了几个人,说是来找夫人的。”
顾宸手中捏着的簪子一滑,差点掉在地上。
“夫人?哪个夫人?”
他的女人里,程萋萋是正妻,柳姨娘是侧室,青雉虽然没有名分,但在他心里,和柳姨娘是一样的。
小厮闻言将头低的更低了。
“他们要找的是程夫人。”
提起程萋萋,顾宸下意识的厌恶皱眉。
“让他们走吧,程萋萋已经死了。”
顾宸吩咐完,小厮依旧在门口踌躇。
“你还有事?”
顾宸心里已经带上不悦,神色不善的看着他。
小厮结结巴巴:“二爷…那些人说您和程夫人尚未和离,夫妻一体,他们见您也是一样的。”
他不敢看顾卿难看的脸色,接着道:“那些人看着不是善茬,二爷您还是亲自过去看看吧。”
顾宸放下手中的簪子起身。
“走吧。”
顾宸一路疾行,想不通程萋萋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女子,能有什么不是善茬的朋友。
他大跨步往前厅走去,人还为未进前厅,先听到了里面轻浮的调侃。
“大哥,这个是真金的吗?这么大,就这样大喇喇的摆在这里?”
“你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宅子,金砖铺地都不惊讶。”
“那咱们不是发了吗?那姓程的小娘们可在咱们这里借了不少钱……”
中间人都死了,现在利息还不是他们说了算,难不成那个顾宸还能去跟一个死人对质不成?
顾宸听的云里雾里。
他直接迈步进去。
就见一群五大三粗的壮汉在前厅的博古架上摸来摸去。
他是勋贵出身,来往的都是见过世面的世家公子小姐,便是他们带来的侍女,也都是知道规矩礼仪的,何时见过这样的场面?
人还未开口,就先多了三分厌烦。
“你们是谁?找程萋萋有什么事儿?”
杨大放下手中的琉璃花瓶,抬眼打量着眼前的男子。
一身月白锦袍,腰束玉带,头戴金冠。
唇红齿白的柔弱模样,一看就是个好欺负的。
“你就是程萋萋的丈夫吧?”
杨大从怀里掏出来一沓子契约来,‘嘭’的一声拍在桌子上。
“你妻子在我们这里借了许多钱,现在她人死了,这些账,你是不是应该清一下?”
顾宸想到先前程萋萋说有赚钱的法门,陆陆续续的给过他不少钱,心头一跳。
他拿起桌上的契约仔细看。
果不其然,全都是借的印子钱,上面的署名,是程萋萋的笔迹。
这么大的数额和高额的利息让他眼前一黑,恨不得给自己一棒子,彻底晕过去。
别说他刚闯了大祸被哥哥赶出家门,就算他还在镇国公府,也拿不出这几十万两白银。
顾宸深吸一口气,将契约拍在酸枝木桌面上。
“程萋萋德行有亏,已经被赶出镇国公府了,你们要收账,去找她要吧。”
顾宸知道自己这话说的过火了些,但是他自己也是受害者。
程萋萋算计他在先,隐瞒他借用印子钱在后,如今利滚利,已经滚到他也承担不起的地步,只能耍赖拖一天是一天。
东晋明令禁止过放印子钱,就算他不给钱,晾他们也不敢去状告他。
而且这钱确实不是他借的,他完全不知情。
杨大刚坐下,拿起手边精致的茶盏一口将茶喝个见底儿,还没咂摸出味道,听到顾宸的话,登时就炸了。
“你这是想耍赖?”
杨大看向顾宸的眼神颇为不屑,真当他还是镇国公府的二爷呢?
当他们是软柿子,谁都可以捏一把吗?
今日的事儿,若是换了镇国公,他们是万万不敢上门去要的,只能暗自吃了这个哑巴亏。
可顾宸他们都打听清楚了,虽然出身高贵,自己却只是毫无功名利禄的白身一个,还娶了那个姓程的小娘们儿,连个能帮扶一把的岳家都没有。
顾宸被杨大直白的耍赖两个字弄的面红耳赤。
“不是我耍赖,程萋萋已经被逐出镇国公府了,她的事情,和我无关,你们想要钱,可以去程家要。”
杨大反手掏出一把柴刀砍下去,锋利的刀刃儿将酸枝木的桌面砍出一道深深的裂痕,刀锋入木半寸。
“程家已经跟程萋萋那个小娘们断绝关系了,你和她可没和离呢,夫妻一体,她的债就是你的债。”
他浑黄的眼珠死死盯着顾宸,仿佛看的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只是一个没有生命的物件儿。
“想要赖账,也要问问我手里的刀乐不乐意。”
顾宸自小在富贵窝里长大,程氏千娇百宠,哪里遇到过这样的亡命之徒,整个人顿时僵在原地。
许久,他才像是找回自己的神智,程萋萋人已经死了,这群人都是认钱不认人的滚刀肉,他想要活命,只能暂且稳住他们,再另想办法。
他咽了咽口水。
“不是我不想给,实在是我手里没有那么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