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晴听到动静从外面进来。
“小姐,您可算醒了,青雉姑娘来给您辞别呢。”
沈寒月脸一红。
青天白日的,睡到现在才醒,太失礼了。
“你怎么不早点喊我。”
冬晴轻笑。
“国公爷说让您好好睡一觉,不许打扰。”
小姐得国公爷宠爱,她开心还来不及,怎么会违背他的意思呢。
何况,那个青雉小姐跟自家小姐长的忒像了些。
为了减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还是给她一个下马威,不要让她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才好。
冬晴心中思绪千回百转,手上动作不停。
帮着沈寒月洗漱过后熟练的梳头上妆。
乳白色的面脂膏子在掌心化开,均匀的涂抹在沈寒月白皙细腻的脸颊上。
小姐天生皮肤冷白,面色红润,唇色不点而朱。
外面那个青雉虽然和小姐长相有九分相似,却没有小姐眉目精致,气质端华。
比起来,还是自己家小姐更好看。
冬晴悬着的心微微放下一些。
放着小姐这样的国色天香,国公爷应该不至于放着更好的不好,看上一个赝品。
沈寒月微仰着脸,任由冬晴在自己脸上施为。
“你今日上妆怎么格外慢?”
她又不出门,只是见见青雉而已,不用化的那么细致。
冬晴将最后一点银红花钿化贴好。
“这就好了。”
她怕小姐看出自己的小心思,故意岔开话题。
“好不容易甩掉了二夫人那个狗皮膏药,当然应该化一个美美的妆面庆祝一下。”
若不是在国公府,不好出门,她恨不得买上十挂炮仗庆祝庆祝。
沈寒月失笑。
不过女子都是爱美的,尤其她和顾卿小别胜新婚,化一个美美的妆面也是应该的。
沈寒月到前厅的时候,青雉正看着茶盏中沉浮的嫩芽出神。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听到声音,青雉抬起头来,就见女子穿着一身正红色孔雀纹长裙款款而来,眉眼含笑,额上的红宝石花钿熠熠生辉,气质华贵端庄。
她有一瞬间的愣怔。
红色也是她从前常穿的颜色,可同样的颜色,由她穿来,是美艳,是诱惑,是为了激发男子内心最深处的渴望。
可眼前的女子,一身艳丽的红,生生穿出了贵族雍容的气度,即便满脸笑意,也让人望而生畏,不敢亵渎。
这一刻,她觉得,她们两人其实一点也不像。
她拘谨的站起身,理了理衣摆,深深一礼。
“多谢国公夫人放青雉一条生路。”
许多贵族是很忌讳有人跟他们长的相似的,尤其,还是她这样出身的人,且被顾宸当做她的替身豢养过一段时间。
沈寒月快走两步上前将人扶起。
“不必多礼。”
“这世道对女子苛刻,同为女子,我理解你的身不由己,而且,我还要谢谢你昨日帮我的事。”
人的眼睛是骗不了人的,青雉看她的眼神里,没有敌意,所以,她也不介意顺手帮她一把。
昨晚那样的情况,若不是她及时出手帮她踹开了程萋萋的侍女,还不知会是什么情形呢。
青雉腼腆一笑:“国公夫人谬赞了,我只是看不惯她们一群人,欺负一个弱女子。”
沈寒月拉着人坐下。
“冬晴说你是来辞别的,可有什么打算?”
流落到青楼的女子,要么是孤儿,要么是被父母遗弃卖掉的,她一个弱女子,想要生存并不容易。
青雉茫然摇头。
“其实我也不知道该去哪儿,先在京中租个小院子,看看能不能找个营生吧。”
沈寒月给她的钱不算少,她自己也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哪怕是抄书,也可以勉强养活自己。
沈寒月沉吟。
“你一个女子,单独居住恐怕不安全。”
她想了想,接着道:“我京郊的一个庄子上,养着不少孩子,正确个教他们识字儿的先生,你若是不嫌弃工钱低,我可以让人送你过去。”
青雉眼神一亮:“我真的可以吗?”
很快,她眼神中的光亮熄灭,失望的道:“还是算了吧,我这样的出身……”
她一个妓子出身的女子,怎能为人师表,国公夫人同意,那些孩子的家人也不会同意的。
来日她身份暴露,肯定会给国公夫人带来麻烦。
沈寒月听出她的顾虑,不由有些心疼。
“那些孩子都是我收养的孤儿,他们很乖的,只要你想去,其他都不是问题。庄主是我奶兄,有他照应着,至少没人敢欺负了你去。”
跟着她,她不能保证让青雉荣华富贵,但是安身立命是足够的。
青雉眼眶中泛出泪光,语气哽咽:“那青雉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她一定会竭尽所能,将自己毕生所学都传给他们。
……
镇国公府和程家的事情闹的满城风雨, 消息传到放印子钱的杨大那里时,他刚提着裤子睡眼朦胧的从花楼里出来。
“大哥,大哥,出事儿了。”
尖嘴猴腮的吗喽跑到扬大身边,贼眉鼠眼的四处看了看,确定没有可疑的人,才低声说道。
“大哥,镇国公府那个姓程的娘们儿出事儿了。”
“大理寺说她毒害婆母,陷害夫君和大嫂,人已经处死了,程家也跟她断绝关系了,那咱们的钱怎么办?”
吗喽心有余悸的打个冷颤,这小娘们儿看着白白净净的,下手可真狠啊!
镇国公府一共才几个主子?
她一出手就搅合进去三个,听说那老夫人被她毒的,现在还在看太医呢!
先前她可是从他们这里借走了一大笔钱,现在人死了,钱谁还?
杨大将裤腰带系好,狞笑两声。
“这世上只有我杨大欠别人的,就没有我杨大要不回来的账。”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程家养出来的女儿惹的祸事,说不要就不要了?
想的美!
再说了,不是还有镇国公府吗?
程家不要了,镇国公府可没说和离。
镇国公声名在外,他不敢招惹。
那小娘们儿的夫君,叫顾什么来着,他远远的见过,一个油头粉面的小书生,拿捏起来还不是一掐一个准儿?
“去查查镇国公那个弟弟住在哪儿,咱们哥几个去会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