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门被一把推开,走进来怒气冲冲的冼岚然。
和坐在门口的正对面的冼岚麒,视线相撞,无声的较量。
“冼岚麒,你贱不贱?”
林泫奕瞬间蹭起来站着,马上水汪汪的望着冼岚然。
林泫奕底气突然就来了,站在冼岚然身侧,像个小媳妇一样依偎在冼岚然的身旁。
冼岚麒见识了林泫奕变脸之迅速,说实在的,他并没对林泫奕怎么样,怎么在他眼里自己就像是要把对方吃了一样。
冼岚麒神色微敛,抬头看着两人,见着冼岚然那张脸,他是觉得真不喜欢。
“婚是要结的,不会因为你们任何一个反对而失败的。”
冼岚然就不得不思考冼岚麒的真实意图了,他并不受人制衡,没人会强迫他不愿意,除非结婚也是他的想法,可是为什么起这个意图。
“牛不喝水强按头吗?天下哪有这种道理。”林泫奕愤恨道。
“你喝不喝不重要,重要的是水进肚子里就行了。”冼岚麒不轻不重的扫她一眼,不太在意她的话,又看了看最讨厌的脸。
然后警告道:“少跟冼岚然一起,不然我不会管你是不是我的妻子。”
“我呸,你做梦去。”
对于冼岚麒的厌恶,冼岚然仍旧是很容易被激怒,她顿时激起了火,脸色极为难看。
“你的妻子?”冼岚然咬牙切齿的蹦出这四个字,浑身都萦绕着怒火。
“我看是护城河的水进你的脑子里了,你以为你是谁,你这副嘴脸恶不恶心。”
冼岚麒站起身,微微垂眼,正好与她直视。
“明天,你就能知道更加准确的消息,冼岚然,这个世界不是围着你转的,不是你想不想就可以改变的。”随后,他又看着林泫奕,勾唇一笑,眼神极为薄凉。
“你林家什么情况用不上我明着指出来,你弟弟那个不成器的混世富二代真指望他?”说罢,他神情高傲,如同一个上帝一般饶有趣味的捅破窗户纸,“人,是分三六九等的,所以说,是你父亲求的我。”
林泫奕顿时脸色难看起来,不敢相信这句话,她马上反驳道:“不可能,我爸不会做这种事。”
她顿时急红了眼,她是一个无忧无虑的人,每个月拿着两千万的零花钱,过着人上人的生活,可是突然有一天有个人告诉自己,这样的生活其实是她父亲求来的,就莫名讽刺。
“还有我。”冼岚然侧头看着她,反手抓着她的手腕,安慰道。
林家的情况她不清楚,但这几年他们对外的营业报表比往年递减,但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也不至于到卖女求荣这个地步。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是什么问题?”冼岚然说。
“几十亿当然不是什么问题,看来你能做林家的乘龙快婿?”
说句实话,每一个有女儿的家族,自然是希望会有一个事业有成有上进心的男人,恰巧,冼岚麒虽然常常在冼岚然面前不当人,但是也在这个范围之中。
“你那里来的脸怎么夸你自己?林家是眼瞎了吗看上了你?”
两人无声的硝烟战又升起,冼岚麒想掐死她的。
冼岚麒平时行踪诡秘,也典型的腹黑,在冼岚然眼里,这人除了贱就是贱。
“你先回去。”冼岚然侧头看了一眼林泫奕。
林泫奕点点头,她毫不犹豫的出去,准备给家里打电话。
静谧的房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冼岚然看着这一大桌子菜,面无表情,恶心道:“看来她还是太善良,没给你在饭菜里下毒。”
“死也得你先死。”冼岚麒说,他轻笑一声,眼里是浓重的厌恶,“看来你真是福大命大,这都没死,你那老妈怎么没见回来关心关心你?导致你现在变得这么神经病,喜欢在别人的世界找存在感。”
听见他提起她妈,她就顿时想被点燃了。
“冼岚麒,教养和尊重这两个字是不是不知道怎么写?”冼岚然恶狠狠的盯着他。
“你妈一个小三上位的,反过来叫我这么写这四个字?”冼岚麒挑衅至极。
冼岚然倏地抓起面前的酒杯,一把朝冼岚麒扔过去。
冼岚麒反应很快,他微微侧身躲过,但是酒水还是倒在了他的黑色衬衫上。
酒杯砸在地毯上,发出无声的闷响。
“这么多年了,除了扔东西你还会什么?有本事杀了我?”冼岚麒继续挑衅,不过眼尾都已经染上了寒意。
冼岚麒是要有本事,曾经差点掐死了冼岚然。
冼岚然沉默不语的拿着餐盘猛的朝桌子一摔,餐盘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她毫不犹豫的捡起碎块朝冼岚麒刺去。
冼岚麒直接轻松的钳制面前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
哪知道冼岚然手腕一转,直直的划在自己的肩膀上。
皮肉绽开的那一瞬间是很痛的,冼岚然不过蹙着眉,又玩味的看着冼岚麒。
她强忍着疼痛,血液顺着白皙的手臂往下流,格外的明显。
她抬头嘁笑了一声,笑着问:“想到了吗?”
冼岚麒眼里闪过一丝诧异,随后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夜里,冼岚然坐在私人医院的急诊室里。
医生细心的给她包扎,生怕弄疼面前的祖宗。
冼岚然眼神狡黠,在别人看不到的视角,她眼里闪着暗光瞧着对面的冼岚麒。
冼岚麒一言不发,耳边是老爷子的数落声。
冼岚麒回去还挨了家棍。
冼岚然包扎完已经过了十二点。
她就站在门口,麻药劲过去,有些隐隐作痛。
她左手臂垂着,包着纱布,她手里夹着烟,深吸了一口。
眉心跳了跳,夜里的热浪还能接受,但她天生体温高,额头上已经布着细汗。
“三小姐?上车吗?”
冼岚然再抽了一口,将剩下的烟递给身边的保镖,让他处理。
她弯腰低身坐进车里。
这事没什么人清楚,以至于冼岚然还在老宅养了几天才露面出现在公众场合。
不是她想露面,是外界传闻愈演愈烈,什么都有,都在猜测冼岚然为什么失踪,到底是失踪还是去世。
冼岚麒被打了之后,连夜竟然离开出了国。
总不能因为是丢了面子,在冼岚然看来,他根本就不会有这个东西的存在。
——
林泫奕陷入低迷期,回家问了这件事,向来健谈和善的父亲却抿唇一言不发。
良久,在逐渐深的夜晚,客厅的灯光只开了一个小暖灯,导致屋内晦暗不明,沙发上坐着一个中年男人,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面前盛满的茶杯已经变的冰冷。
林泫奕走近,开了一盏白炽灯,偌大的客厅亮了起来。
男人黑发中生了不少白发,体态不如年轻时周正,微微弯曲的背脊。
她的父亲像是苍老了几岁,他开口打破这个僵局,缓缓道:“我知道你不喜欢包办婚姻,但是我也左思右虑的为你权衡,你和冼岚然交好不是吗?”
“为什么非得要我结婚呢?爸,零花钱你以后都不用给我这么多的,我会懂事的,我们家也没还没到那个地步。”林泫奕走上前去,坐在他的身边,声音示弱。
林父看着面前的茶杯,脸上平静,最终开口:“这杯茶水,如果我口渴的时候,它就是琼浆玉液,但如果我不喝,它就浪费了。”
“而我现在,正是口渴的时候。”他拿起那杯茶水,一饮而尽。
林泫奕只感觉心脏被揉碎了一般,面对这一幕,她无能为力。
“奕奕,一个人的存在,自有她的价值,我养你这么多年,请让我也自私一回。”
对于林父来说,他的事业很重要,他也是从小养尊处优长大的,他也有孩子,他深知金钱的重要性,他更不想将祖宗基业毁于一旦。
他也疼爱孩子,不过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一个完美的时期。
所以,林父的意思是,他培养她到这么大,终究有一天也是需要使用她的价值,而她的价值就是,为家族续命。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林泫奕长这么大没吃过苦,什么都是使用最好的,过着千金大小姐的生活,但总会为此付出点什么代价。
林泫奕一时说不出话来,她平时也是妙语连珠,但现在她一句也说不来。
她甚至没有任何勇气和自己的父亲争吵,她能说什么,她说不该这么左右自己的人生吗?那她父亲对她的付出算什么呢?
她不是一个白眼狼,她深知有这么一天,但是期望父亲会因为亲情而心软了不过并未发生。
她的父亲甚至都没有命令怒吼着安排她的人生,婉转的话语甚至更让她心疼和无法拒绝。
“我知道了。”
林泫奕站起身上了楼。
她用尽全身力气进了房间,最后柔软的靠在门背上,她无声的咬牙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