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刚入冬,下了第一场雪。
韩瑶和黎云赫刚从民政局出来。
黎云赫恢复的很好,上次他跳楼,楼下是草坪,他没受多重的伤,倒是韩瑶,伤了元气。
身边的人都说她是图什么呢,韩瑶也不知道,就如韩永越所说的那样吧,她也不想让黎云赫好过。
大雪覆盖了整座城,两本结婚证,暗红的刺眼。
结婚证,是他们曾经梦寐以求的东西,可如今握在手里,也只不过是两个皮革,几张纸的重量。
结婚了,他不是很高兴,她也不是很高兴。
韩瑶神情触动,看着外面的雪,失了神。
她兀自的朝前走,雪落在她的头上,风寒割脸,压抑着她的全身。
韩瑶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不见一丝蓝天,她顿时觉得自己好可悲,到最后怎么活成了这个样子。
突然,腋下多了一只手,有力的手拉住她的身体。
一把伞遮在头上。
“这么大的雪,你要去哪儿?”黎云赫问。
韩瑶看着面前的男人,黎云赫变的沉稳了许多。
韩瑶回过头看,她张了张唇,什么也说不出来。
黎云赫愈发觉得她生病了。
黎云赫在心底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认真道说:“好好过日子,我们。”
韩瑶的眼眶通红,声音虚软。
“我们还能吗?”
她奢望的太多,做错的事情也太多,所以结果总会以最坏的一种方式呈现在面前。
黎云赫眉眼低垂,神色如常,“我们结婚了。”
韩瑶很长一段时间都陷入了很深的自我困境当中,她变得小心翼翼,敏感,惆怅。
她觉得都是一场抓不住的梦,梦里有她爱的人,可他们好像并不相爱。
黎云赫后来工作很忙,也很少抽空陪在她的身边,韩瑶也不知道他是没时间还是躲着自己。
韩瑶也不想追问那么多,她真的太累了,每天像是有人掐着她的脖子一样,可回头一看,掐着她脖子的就是她自己。
黎云赫发现她有很严重的抑郁症的时候,她差点跳楼。
韩瑶故作正常的说,“我只是看看下面是什么风景。”
结婚一年多,黎云赫几乎没发过任何脾气。
韩瑶对他的要求不多,两人每天照例说些话,然后躺在一起,韩瑶每天一个人的时候,自己就陷入无尽的深渊之中。
“韩瑶!”黎云赫冷着脸色吼她的大名。
这里是三十一楼。
刚刚她在休息室,打开了那个窗户,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
他指尖都在发抖,刚刚的那一幕让他还冒着冷汗,闭了闭眼,勉强维持面上的表情。
黎云赫握住她的手,指尖摸在她手腕的刀疤上,尽量克制住他情绪。
目光瞥到她被刮伤的手臂,红痕上面冒了几滴血。
他去拿医药箱,给她消毒上药。
许久,黎云赫都觉得自己缓不过来。
黎云赫十分严肃认真的说:“不是告诉你,别再伤害你自己了吗?”
韩瑶在心里仔细的临摹他的模样。
“黎云赫。”她很认真的喊了他的名字。
“我们离婚吧。”韩瑶慢慢说道。
黎云赫眸光微颤,抬眼看了她一下,继续垂下眼睛,说:“你是生病了,别说这些了。”
韩瑶摇摇头,说:“你好像不是很快乐,我也觉得我自己疯了。”
她手轻轻贴在他的胸口,“你不爱我,不是吗?”
黎云赫看着她,很平静的说:“你想要的,我都给你。”
爱从来都是妥协,不论是离开还是结婚。
韩瑶听到他的话,还是止不住有些难过。
“我……”眼睛很酸涩,声音哽咽。
韩瑶深呼吸一口气,然后重新说:“那我明天……,我把证件拿好。”
“韩瑶,你到底想要什么呢?”黎云赫声音很平静,握着她的手臂不松,“你是想要大家都不好过吗?”
以她的精神状态,估计可能离婚第二晚,她就会选择结束生命。
韩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闭了闭眼。
黎云赫毫无情绪波动的声音继续传来,“想在一起,想结婚,又想离婚,实际上你就是想让我为你永远活在痛苦当中,是吗?”
“为什么你就不能找些其他的事情做呢?找一点喜欢的事情,缓解心情。”
韩瑶神色恍惚,看向别处,“是啊,我怎么就像是疯了。”
手臂处传来的细微刺痛,让她毫无感觉。
黎云赫握着她的手那一块,干燥的热度拉回她的目光。
黎云赫伸手细心的给她包扎好。
“我不会离婚的。”黎云赫耐心的说,“我会多花时间陪你的,很抱歉冷落你了。”
韩瑶还要继续说什么。
黎云赫凑过来,靠在她的耳边,慢慢的说:
“要在一起一辈子,不是吗?”
韩瑶后仰一步,对上他的目光,他平静漠然的目光,说的话很温情。
可她瞪大了目光,并不觉得这是什么温馨的话。
更像是对她的惩罚和折磨。
但也许本来就是。
人性的丑恶在于自私、虚伪、愚蠢,就是永远以自我为中心,不顾及他人利益的处地。
凭什么想要就得要,想不要就不要。
无论是男是女,在理智的状况下,不被感情所支配时,他们能一眼看清事件的根劣。
对于黎云赫来说,三十多岁的人,时时刻刻都在提爱,是否太过于幼稚,又或者说,一个人总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不免太愚蠢?
韩瑶或许在某个风和日丽的下午,想通这一切,应该也不算太迟。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其实答案,叶靖西早就告诉过她,可她不懂。
她早就迷失在爱情的海洋中,即使这是一片苦海,她仍旧沉溺在其中不肯上岸。
而这片苦海,还是她自己给自己哭的泪。
一个人要想有血有肉,是用爱来铸就的,无论是亲人的爱还是伴侣的爱,亦或是朋友的爱,都会无形中形成一股力量,支持人的往前。
韩瑶什么都没有,她的躯壳也是一个意志在支撑,世界之大,却没人能站在她的身旁,朝她衷心的祝贺。
这一切,都是被她古怪的性格导致。
怪她,也不怪她。
一个在一个深渊迷路的人,曾经有一束火把,不仅照亮你,还温暖你,你会把它当做生命之光。
可你在消耗它,也不曾爱护它,亲手带到一个风大的地方,虽然你也不知道哪里风大,可它还是为此熄灭了。
失去火把的你,失去了温度和视线,这时的你会拼命的点亮火把,可耗尽可燃材料的火把永远不会再燃起。
回去的那一天晚上,黎云赫亲自给她做了一碗面。
“吃吧,吃完睡一会。”
韩瑶脸上露着疲态,她真的好累,看着他都觉得好累。
黎云赫抱着她,轻声安抚她许久,韩瑶勉强吃了一半。
黎云赫准备去洗碗的时候,韩瑶拉着他,眸间泪光闪烁。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黎云赫推了不少工作,他留在家里陪着她。
京城大雪纷飞,所有建筑都陷入在了风雪之下。
黎云赫打了个电话,披上外套,对着韩瑶说:“然然来了,带了一份礼物,我先出去一趟,马上回来。”
韩瑶恐惧见冼岚然,这是她这辈子唯二对不起的人了。
韩瑶顿时心慌起来,她摇头说:“我上楼,你们先说吧。”
“她想见你。”黎云赫说,“她没其他的意思,你冷静一点好吗?”
韩瑶面色苍白,乞求的望着他。
黎云赫弯腰抱住她,轻声安慰道:“都过去了那么多年了,你还不能放过你自己吗?你想逃避到多久呢?”
“我跟她是那么多年的朋友,每一次我们聚会的时候,我也想你也一起去。”
韩瑶攥住他的手腕,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黎云赫说:“其实就是一件很小的事情对吧?只是你们都拉不下来面子,我也不是让你们做回好朋友,只想让你们和解,希望以后你和我们一起聚会。”
冼岚然还是到了,她提着一个筐子。
楚淮池抱着一岁多的冬九。
冬九好奇的看着人,他才学会走路没多久,迫切的想下来走路。
黎云赫捏了捏他的脸,说:“小侄子还真挺可爱的。”
冼岚然把手里的筐子给他。
一打开,一只非常小的猫探出头,怯生生的看着周围环境。
冼岚然看了一眼韩瑶,然后坐下来。
黎云赫问他们要喝什么,冼岚然说不喝,楚淮池淡淡的笑着:“都行。”
他伸手推了推冼岚然,冼岚然也坐不住说:“不喝了,我们回去了,还要回一趟我家呢。”
黎云赫望着冼岚然,提高音量道:“你走了?”
冼岚然点头,“我走了,林泫奕回国了。”
黎云赫肯定是留不住人的,他拿起那只猫,和保姆说话。
“她这是让我养猫吗?”韩瑶看着黎云赫说。
黎云赫点点头,捧起那只猫放在她的面前,“养一只猫吧,家里太冷清了,你想一个名字。”
一只美短猫,蹭了蹭韩瑶的手心,她提起精神道:“我想不出来,你来吧。”
“叫锦鲤吧,希望给你带来好运,别再伤害自己了。”
世界万千之大,有善有恶,有苦难也就有幸福,希望大家能从自身从外界,获取自己想要的力量,一往无前,铸就一个幸福美好的生活,活出一个满意的自己。
江湖之大,再见!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