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周,冼岚然去检查四维彩超的时候。
楚淮池在一旁比她还紧张。
手心都在冒汗。
他抽出一张纸,擦了擦手,面上严肃。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开什么会呢。
冼岚然回头看他,“你是太热了吗?”
他的手攥着纸巾,那枚银色的戒指发着淡淡的光芒。
楚淮池摇头,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个屏幕,直言道:“我有点紧张。”
能看孩子的模样了今天。
“还没开始,你就这样了。”冼岚然笑他,觉得他等会看见了是不是得晕过去。
耦合剂抹在她的肚子上,探头在肚子上滑动。
冼岚然开始还有点期待,看见机器上的影像,完全没有了想法。
她蹙起眉头。
然后由衷的说了一句:“有点丑啊。”
楚淮池看到时候,久久反应不过来,低头看见冼岚然的嫌弃表情,说:“不丑啊,四维都长这个样子。”
冼岚然就嫌弃的没停下来过。
女医生在一旁细心的说这是宝宝的头,身体。
胆子打出来,孩子没有任何问题。
楚淮池非要一张孩子单独的图像。
这儿是私人医院,冼岚然跟背后的老板关系匪浅,所以他们的要求,他们都会满足。
“我说咱俩也不能生丑八怪吧?”冼岚然坐好,怀疑的问。
医生打了一份出来,然后拿给了楚淮池。
楚淮池接过,说:“谢谢。”
“你觉得长的不好看吗?”楚淮池看了一眼那张图片,打算找个照相店洗出来。
冼岚然摇摇头,觉得不太好看。
她还有点思考人生。
冼岚然和他出来,说:“尤其是医生还跟我说,说嘴巴鼻子很像我,我靠,我长得有这么惨绝人寰。”
冼岚然觉得这孩子长的不好看,种子已经在心里种下了。
“会长开的。”楚淮池完全不担心,“从基因的角度来讲,长的像你或是我也没那么灾难吧?”
“是长开了还是想开了。”冼岚然幽默一问。
说着,她还用手机开始搜索“父母好看会生一个丑宝宝吗?”
楚淮池看后嘴角不由得一抽搐。
“你是对我不自信还是对你不自信。”楚淮池崩溃的问她。
冼岚然看了眼上面说的,这个可能还是很小。
冼岚然稍微放心的把手机放在他包里。
推着他走,“好嘛,我对我们都挺放心的。”
“老婆,我可以发朋友圈吗?”他期待的转过头,然后把她搂在怀里问。
“就是发这个。”楚淮池拿手机把图片拿到她的面前。
“看你啊。”冼岚然没什么意见。
两人准备下楼,肯从走廊的尽头过来,看见冼岚然,打了一声招呼。
“这么巧。”
楚淮池看着对方,一个面白无须的西方人。
头发分成精致的三七分,穿着西装,看起来儒雅斯文。
冼岚然看了一眼上面的指示牌。
“你来妇科,装偶遇我吗?”
对方说的中文,带着口音,并不流畅。
朝楚淮池主动伸手道:“你好,我是然然的叔叔,你是他的丈夫吗?”
楚淮池回握对方,“对的,我叫楚淮池。”
“Ken”
肯看向冼岚然,说:“怎么样,你的宝宝很健康吧?”
冼岚然点头。
“电梯来了。”肯提醒道,又说:“我上楼,我们真是偶遇。”
冼岚然也没拆穿他,说道:“我们先走了。”
肯点头示意。
电梯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他是我妈妈的心理医生,这个私立医院的老板就是他。”冼岚然说。
楚淮池仔细回忆道:“我上次去你妈妈的墓前,走的时候好像看见他的。”
“是去年吗?”冼岚然问。
楚淮池点头。
冼岚然眼睛酸涩,“肯他每个月都要去看我妈妈,比我还称职,他每次都会替我多带一束花。”
“以前我还接受不了的时候,忌日那段时间我在西班牙,我也不敢去看我妈,他总是很体谅我,他说替我去。”
两人走出大厅,楚淮池看了眼外面,问:“今天想去吗?”
冼岚然犹豫一瞬,然后点点头。
司机开车,把他们送到一家花店。
楚淮池买了两束花,然后坐进车里。
车厢里都是鲜花的味道,冼岚然心情一如既往的沉重。
到了山脚下,就得他们两人徒步。
今天的天不是很热,这边的不远处就是海边,海风吹过来,身体的热都淡下去不少。
冼岚然见他抱着花,走在前面。
“你都还记得路吗?”
这边都是楼梯,但是分叉比较多。
而且他很熟的走到该转方向的楼梯上。
“刚来巴塞罗那那天,我就来这儿看过你妈妈。”
“啊,你怎么不跟我说。”冼岚然停下脚步。
楚淮池也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我想着你也没回来,就过来看看,然后我准备住酒店的时候,贺宜跟我说你们下飞机了,我就在你家等你。”
楚淮池到了这么久,冼岚然搞忘记他是怎么找到她在巴塞罗那的住处。
看来她身边还是有个奸细。
贺宜和楚淮池就是邻居,关系不怎么样,但还是能说上几句话。
况且冼岚然怀着他孩子,她整天不舒服成那样,贺宜肯定是要透露行踪给楚淮池。
到了程月的墓前,墓碑常年都很干净。
和她本人那样。
冼岚然对上墓碑的照片,就有些呼吸不上来,她移开目光。
楚淮池搂在她的肩膀,安慰她。
“说不定妈妈正看着你呢,你还哭。”
冼岚然几乎把这辈子的眼泪都给了陈月。
那是这一辈子都跨不过去伤痛,时至今日,和照片上年轻优雅的女人对上视线,冼岚然永远都会模糊视线。
冼岚然去把之前放下的花束拿开,用纸巾临摹照片好几遍。
仿佛擦干净了,照片里的人就会出来一样。
“好了。”楚淮池突然按住她的手。
“妈妈永远都在,只不过你看不见她。”
冼岚然被他抱着站起来。
“我们走吧。”冼岚然看着那个墓碑,突然说道。
楚淮池回过头,问:“还是接受不了吗?”
“嗯。”冼岚然红着眼眶,毫不掩饰的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