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云祁手底下这些人不少都在纳闷,只不过有的人听得心里发虚。
金无足赤,人无完人。
何云祁少年得志,这种人常常犯一个毛病,对手下人过于傲慢,但是又不那么严格。
因为他们都自觉高人一等,不认为有人能骗得了自己。
并且对底层人知之甚少,不屑一顾。
实际上他已经吃了一次亏。
花拐子帮来龙津,收买了一位【坐地菩萨】为他们通风报信,就是何云祁身边的苟典吏。
这个苟典吏是何云祁从进入官场起就跟在身边的随从。
因为表现出色,所以给他安排去刑房做个典吏。
这位苟典吏平时表现得十分卖命,对何云祁也是竭尽所能地讨好。
他以为这样何云祁能让他去某个县做县丞。
之后,再打点一下,有生之年也许可以做一个县官。
这也是一部分人由吏道入仕走的路子。
只不过何云祁虽然对他夸奖有加,赏赐优厚,可是迟迟不提当县丞的事情。
他想找别的门路打点,就必须手里有钱,因此歪了心思,给拐子帮当【坐地菩萨】。
这一次,薛守拙扮成师爷,隐晦地跟何云祁谈到了这问题。
何云祁不禁茅塞顿开。
所谓知府衙门来了贼,当然是假的。
贼是郑彦中自己他身边的高手护卫假扮的。
管库房的库吏被支开了一下,郑彦中和护卫拿着楚师爷事先给的钥匙,进入“洗劫”一番。
这么做是为了让贪墨了金银的人,趁这个机会,把自己贪的钱,都赖在贼身上,贪的金银都变成盗窃损失。
谁故意虚报,那么谁自然就是贪污犯。
这就是三十六计中的第二十计——
浑水摸鱼。
【乘其阴乱,利其弱而无主。随以向晦入宴息。】
在混浊的水里面,鱼会认不清自己的方向,傻头傻脑就掉进了捕鱼人的圈套。
当薛守拙侃侃而谈整个计划的时候,楚师爷心里想:
这种人物,就是冒官场大不违也要搞到手。
计划是薛守拙在系统的启发下冥思苦想想得主意。
“统统,那些蛀虫能上当吗?”
“会的,只要做得足够逼真。”
“唉,给自己爹当师爷不够,还得被爹的上司使唤来使唤去。”
“也不是什么坏事,从何云祁身上吸取教训,以后你爹当知府了,也能更好管理下属。”
“我爹有一天还能当知府?有点儿不敢想象。”
“区区四品官,怎么你怕辅佐不了。”
“哼,小统子别用激将法,我不怕。”
等了两天,何云祁没有等来有谁主动交代。
他叹了一口气,心里很失望。
他自问对下属很宽和,没想到有人恩将仇报。
给了他们两天自首时间,已经仁至义尽,可是没有人主动承认错误。
本来他要网开一面的。
终于,何云祁把属下又召集起来。
“今天本知府要告诉大家一件事,其实府衙没有被盗,这只不过是本知府为了考验大家做得一个局罢了。库中财物是我拜托郑县丞和他的人做的。大家知道郑县丞的出身,要说他能轻易被黄白之物惹动,私匿银钱,那是不可能的。他拿走多少钱物,早都给我清单了。不过有趣的事,他拿走的可比报上来的少多了!”
何云祁话音刚落,就有人腿软倒在了地上。
何云祁冷冷看着对方。
“为什么有的人会倒下呢,害怕了吗?到底是谁,要趁着这次被盗隐瞒贪墨的事实呢?自己站出来说吧,如果自己不站出来,那么司狱司那头的刑房开着呢,进去滋味可不好受!”
这时候,何云祁身边两位钱粮师爷中的焦师爷站了出来。
“是我。”
这位焦师爷伙同两三位典吏,互相打掩护,做假账,从库房里面套出不少金银。
“焦师爷,我待你怎么样?”
“何大人,您待我不薄。可是,我终究过不去心里的一道关。我跟着您大官小官见识不少,想不通怎么有的蠢才官居正品,而我这般本事,只能当一个师爷。”
“你有本事,你有多大本事?就如此不知天高地厚。”
“我是不及楚师爷,恐怕,更远远比不上薛文堂那个大师爷吧。其实我最不懂的就是那个狗屁大师爷,我想今天这个局都是他设的。不明白,有这本事他平常遮着一张脸干什么。哼,见不得光的东西。”
“他见不见光,不用你操心,你这回真见不了光了,来人,押下去。”
何云祁看着低下头颓然倒地的焦师爷心想:
也许,确实应该把卓师爷收为己用,不再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