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文堂真的是愁眉苦脸。
自己的性格可以说和刑部格格不入。
好在马上年末了,各个衙门也无心办公。
皇上让太子闭门苦读一个月,并且每天交一篇功课。
太子根本没心情。
最后太子东宫的幕僚不得不亲自动手,帮太子完成课业,然后由太子誊写一遍应付了事。
太子东宫的幕僚,是东宫詹事和太子洗马参谋招募的。
有一些是家境贫寒的进士,和薛文堂一样,当七品官都请不起师爷,不如先给太子当幕僚,待遇优厚。
有一些是由于种种原因,无法参加科考的才子。
比如有个兰先生,他一条腿先天残疾,科考了也无法选官。
幕僚们心里急啊。
太子心不在焉,可怎么办呢?
如果在现代社会,一定有教育学家和心理学家告诉这些幕僚——
太子现在处在青春叛逆期呢。
他生下来不久就当太子了。
不像他爷爷万载帝,经历了一番政治斗争才登上帝位。
也不像永继帝,前面有个哥哥,本来太子不是他。
哥哥不幸去世,永继帝才成为太子,一切有些仓促。
永继帝为了巩固位置,每天处心积虑,没有功夫叛逆。
太子当了十几年太平太子。
周皇后性格软唧唧,对他也严厉不起来。
永继帝作为父亲尽力面面俱到。
问题是,太忙。
永继帝是个勤勉的皇上,没什么空教导太子。
由于周皇后当皇后太菜了,太后不得不管了几年后宫,所以也没空管教孙子。
太子有一种没被毒打过的天真傲慢。
从小众星捧月,他既享受又腻歪。
现在太子脑子里面都是叛逆的念头。
可是,他的身份坚决不允许他叛逆。
东宫詹事跟他讨论新伴读的事情。
太子毫无兴趣,只说:
“随便选一个好了,反正只要是会读书,父皇就认为他们比我强。”
近来太子越发不喜欢苏楚钰。
刚开始皇上只是每天让太子交一篇功课。
可是后来又觉得不够,他让苏楚钰也照着相同的题目做一篇。
永继帝一定要两篇对照着看。
苏楚钰写的几乎篇篇精彩。
对比之下,太子那一通糊弄出来的玩意,越发像狗屎。
永继帝发怒了。
有时候男人脾气一上来,真的是控制不住。
女人情绪不稳定,大多是摔摔打打。
男人气头上,总想打人。
太子少师也有御赐的戒尺,可以惩罚太子用。
可是,说是这么说,谁真敢打太子呢?
储君,未来的皇上,找死呢?
永继帝脾气上来了,亲自去了太子东宫。
他拿过戒尺,噼噼啪啪给了太子一顿打。
不但打手,几乎是在身上胡乱抽。
“让你专心功课,你的心思都去哪里了?就一个娈童,你用得着这般惺惺作态吗?”
太子很难堪。
并且这一顿打,还是当着苏楚钰的面打的。
太子真的愤恨极了。
“朕让你再挑选一个伴读,你推三阻四。你现在这个样子,可有一点为人君的资质和才能?”
永继帝气得有些口不择言。
太子听了,心里阵阵又酸又痛又恐惧。
难不成,父皇还想废了他?
仔细一想,父皇还有其他儿子。
虽然这么多年,这些弟弟不争不抢,都很乖巧听话的样子,但是他忽略了——
任何一个皇子都有机会成为太子。
太子扑通一声跪下了。
太子东宫詹事、太子洗马、太子老师、太子侍读,以及苏楚钰,也都跪下了。
永继帝没有说话。
他把戒尺一扔就走了。
永继帝走后,太子忽然发疯,冲过去打了苏楚钰一拳。
把苏楚钰鼻子打出血了。
所有人都大惊失色。
太子却疯狂地叫喊,让所有人滚蛋。
这天陆晨风不在。
听说太子打了苏楚钰,陆晨风就开始请病假。
太子和陆晨风关系也一般。
陆晨风功课也就那么回事,不差,不过不算特别出色。
可是永继帝从来不批评陆晨风。
这就是个陪太子解解闷,能让太子耐心读书的纯陪读。
只要陆晨风不纨绔不招摇不惹事,就算是个合格的陪读了。
到时候再给他几件差使历练历练,也能做个听话的臣子。
所以永继帝认为批评陆晨风没有用。
更何况陆晨风很乖觉。
行事低调,也不出格。
陆国公夫人看陆晨风看得紧。
可是太子心里不舒服。
陆国公和夫人似乎对陆晨风要求都不高。
怎么同为父亲,永继帝如此严苛?
然后母亲周皇后就只会说:
“我儿,不要触怒你的父皇。要努力读书,争取做无可替代的储君,如此无论怎样,你父皇都不会废掉你。如果你不上进,母后怎么办?”
太子每次听完这番话,心理压力就更大了。
他已经很努力,可永继帝总是不满意。
母后又总是战战兢兢。
人生,真没意思。
好想破坏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