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师爷睁开眼睛之后,发现面前有几个奇怪的男人。
他眨了眨小三角眼,问:
“请问诸位是那条道上的好汉啊?需要什么,汤某一定竭尽所能。各位好汉都是行侠仗义的绿林英雄,汤某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
阎次非上去一个地道的大耳刮子。
汤师爷眼前出现了星星。
他差点尿了裤子。
“好汉,不要一言不合就动手,又是好商量嘛。”
阎次非又是一个耳刮子。
汤师爷的耳朵嗡嗡地响。
“好汉,我错了,我说实话,钱我没有都放在衙门里面,在本城我有一个相好的,有一部分钱放在她那里。如果你们信得着汤某,现在就能领诸位过去,尽数奉上。数目很大,诸位好汉下半生吃用不尽,你们看?”
阎次非笑了笑。
他对着手下说:
“给这位师爷松松骨头。”
很快,惨叫声响彻天际。
又戛然而止。
阎次非漫不经心地看着晕过去的汤师爷:
“弄醒。”
郑彦中津津有味看热闹:
“我说老阎啊,你这人怎么这样呢,你倒是问人家话啊。你也不问话,上来就是,那个啥,按你们说的,松骨头。就这人,二两骨头一两皮,能坑住几顿松啊?”
阎次非对郑彦中解释:
“这你就不懂了,还是太嫩,郑大人,你得学着点。像他这类嘴里头没实话的玩意,先给他骨头松到位,然后他才会不满嘴说瞎话,要不耽误时间。你这也进入大理寺了,以后审人的事情多着呢,不要太公子哥习气,手也必须黑一点儿。”
郑彦中咂咂嘴。
“果真啊,阎大人手黑得非常到位。”
阎次非把手伸出来,看了看。
“没办法,每天都得用面粉搓搓,要不实在黑得没法看。”
“哎呦,阎大人的洗手水都能当墨水用了。”
他俩在那里贫嘴磨牙,这头汤师爷扯着嗓子喊:
“我看出来了,你们不是土匪,说吧,让我吐出来什么东西?”
汤师爷也是在四品知府身边混很久的人,能感觉出来,阎次非他们的章法跟土匪是两回事。
土匪打人没有算计。
可是这伙人把他弄得生不如死,脸上却没有伤。
专业得很。
“各位,各位,你们到底想要什么,是谁派过来的?如果不要钱,那你们想要什么东西?”
汤师爷一脸懵。
阎次非摆摆手。
“师爷,听说您是个特别会做生意的师爷,对不对?”
汤师爷有些琢磨过味道来了。
“好汉好汉,你们也想做阿拉坦生意吧,要是这样的话,有话好商量嘛。知府老爷最近已经收手,不做这个生意,各位要是想做这种生意,可以去边关,找军爷们呀。”
郑彦中耳朵一树:
“什么叫做【阿拉坦】?”
汤师爷一听,这伙人连【阿拉坦】是啥都不知道,也不像是要做生意的。
“各位爷,你们不是要做生意的?”
阎次非冷笑一下:
“汤师爷善于做什么生意?您觉得我们适合什么生意?”
汤师爷越来越糊涂了,眼神特别迷茫
阎次非对手下说:
“看来汤师爷的脑子还是不够清晰,让他再清醒一下。 ”
汤师爷浑身一哆嗦。
“您这位爷,可算求您嘞,您问什么,我都告诉您,求您了,求您了,饶了我吧!”
阎次非摆摆手。
“刚才这位小哥不是问了,什么叫【阿拉坦】”
汤师爷赶紧回答:
“阿拉坦是鞑子话里,黄金的意思。在鞑子那里,茶叶和黄金一样珍贵。所以走私茶叶不叫走私茶叶,叫做阿拉坦生意。”
郑彦中满意的点点头。
“原来还有这个说法。那你就把自己怎么做阿拉坦生意,知府怎么参与的,一一写下来吧。”
汤师爷嘴里发苦,这些人倒像是微服私访的。
最近听说,提督军务来边地了,巡视军备是否松弛,士气是否低落。
知府老爷准备接待呢,忙得脚打后脑勺。
虽说是巡视军务,跟地方似乎没关系。
但是代天子巡边的,以后都是重臣中的重臣,有不少未来还会入阁。
所以各路官员,没有不巴结的。
朝廷用文官辖制无关,能做提督军务的,在朝堂上都说话都很有分量。
知府现在脑子里面都是和这位提督搞好关系。
虽说他年纪大了,萌生退意,但万一进入提督大人的眼睛里面,仕途上来个夕阳红呢?
这些人,不会是提督大人的手下吧?
可是,没听说提督大人要查走私的事情啊。
他手指颤抖得厉害。
阎次非盯着他,淡淡地说:
“希望师爷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汤师爷的心脏突突直跳。
这个人,身上都是煞气。
好吓人。
他赶紧一五一十地写起来。
“最好一句也不要有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