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到下次拳击课时间,先迎来清明节假期。
202除了徐菓这个本地人回家了,其他人都没回。
难得的假期,外面还雨纷纷,没得造。
大家起床后派一个人去买早餐,吃完便在一起打游戏。
何东帆有些不在状态,因为时不时看一眼窗外,注意着雨势。
中午十二点多,游戏再一次输了,雨也停了。
李白子:“不玩了。”
江心也取下眼镜,揉眉心:“累了!心累!”
何东帆站起身,走到阳台边,空气中夹杂着一丝腥草味,窗檐外滴滴答答掉水,整个视野都是湿漉漉的。
他站了会儿,然后冲澡洗头,换了身衣服拿出头盔。
李白子看着他:“你这会儿骑什么车?一块儿吃饭去!”
江心:“我说你都好久不骑车了,怎么又想起来了?”
“就突然想起来了呗,午饭你们自个儿吃吧。”何东帆抛了一下头盔,看上去兴致盎然,“走了。”
何东帆不像往常漫无目的穿梭玉和市街道,而是目标很明确的去东二环。
他记得,宁欣说过,她住在东二环的正阳小区。
何东帆在正阳小区楼下停车,他往小区里面看了看。
这是一栋老小区,矮层楼,郁郁葱葱的环境看上去还是很不错的。
可他不知道宁欣住几楼几号,也不知道宁欣在不在家,甚至觉得自己突然造访会不会太冒昧。
何东帆找地方把车停了,感觉饿又在周围吃了点东西。
期间,反反复复摸出手机,又放回去。
真的很想见她。
平时忙着,还行。
但一闲下来,心思就控制不住…
啧!
想把这三年没见的面都补回来!
何东帆觉得自己这缠人的劲儿有些变态。
可他又说服自己,见一面怎么了?这人生一世,不就是能多见一面是一面,多见一次赚一次吗?
何东帆抓抓后脑勺,再一次摸出手机。
他心道:大老爷们,磨蹭啥?
同时迅速拨通宁欣手机。
随着手机呼声频率,何东帆手指一下一下的敲着餐桌。
好一会儿,宁欣才接通,声音很轻很柔,像今天的雨:“喂。”
何东帆朝小区里看了一眼:“宁老师,你上次不是说给我买了拳套吗?我、我正好在外面逛,要路过你们小区,你看方便我去拿吗?”
那边顿了几秒钟:“我现在在外面,大概一个小时到家,你看时间跟你合适吗?”
“合适。”他立即道。
“好,那你来拿吧。”
何东帆应了声‘好’,挂断电话。
然后,他微微蹙眉,小声道:“她…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声音听上去,有气无力的。
或者生病了?
何东帆所有猜想都无从考证,最后只觉得自己可能瞎想了。
他挑了个视野绝佳的位置等宁欣。
小区对面的药店,门前放着不锈钢联排椅。
他坐那儿,只要宁欣回来,他就能看见。
许是春夏之际,何东帆没等一会儿就困了,他硬撑着眼皮。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何东帆旁边来了一个老大爷。
老大爷手上拿着一把印广告的塑料扇,朝自己扇了两下风,风向一转,给何东帆扇风。
他用玉和话问:“小伙子,你热不热?”
在玉和三年,何东帆现在对玉和话无压力:“大爷,我不热。”
“你这是等人哇?”
“…朋友。”
老大爷坚持不懈给何东帆扇扇子:“女朋友哇?”
那倒不是。
但就是莫名的不想否认。
嘿嘿。
何东帆眯着眼睛摇头,同时摆了摆手,一种奇怪的谦逊:“不是…不是……”
“就快是了。”大爷扇子拍拍何东帆肩膀,“我的嘴巴开过光,你信不信我?”
何东帆还挺喜欢和他聊天,应承着:“是是是。”
……
宁欣提着一个布袋子,里面是几个橘子和独立包装的糖果饼干,还有花生。
她从公交车站往家走。
她正在考虑要不要给何东帆打电话,说自己到家了,他可以随时过来。
结果,打眼就看见何东帆。
他穿了套深灰色的运动套装,坐在药店前的排椅上,身子微微倾斜,右腿大咧咧的搭在左腿上,右手臂搭在旁边一老大爷的椅背上。
他左手拿了把塑料扇,乐呵呵给旁边老大爷扇风,同时还在和人聊天。
宁欣顿时就笑了。
他真是谁都能聊几句。
宁欣提着袋子走过去,站在约两米远的位置,叫他:“何东帆。”
何东帆身子一顿,偏头看一眼宁欣,立马站起身:“大爷,下次聊,人、人来了。”
大爷的视角,何东帆完全挡住宁欣。
大爷探头看了看:“小妹儿长得乖哦。”
宁欣:“?”
何东帆急忙把扇子还给大爷,与之告别:“下、下次聊啊。”
说完,转身走向宁欣,动作自然地接过她手上的布袋子,往马路对面走:“宁老师你挺快啊,我这刚到。”
宁欣跟着何东帆过马路:“我还想给你打电话,就看见你了。”
两人往小区内走,到了单元楼。
何东帆不走了。
宁欣纳闷:“怎么了?”
何东帆视线上瞟,语气弱:“我方便上去吗?还是你给我拿下来?”
宁欣觉得他这生疏感挺搞笑的:“当然可以。”
何东帆嘴角一勾,带头往前走,一步两个台阶:“几楼?”
宁欣跟着他步伐,不自觉也一步两个台阶:“三楼。”
何东帆转眼看宁欣:“哈,厉害啊!”
这有什么好厉害的?
宁欣无语到不知道怎么接话。
这个楼道没有灯,楼梯转折处是网状镂空,透一点外面的光,如果是晚上,便暗得厉害。
这楼梯宁欣爬了两年多,从来都是一个人。
此刻,有点奇怪的感觉。
不知道怎么形容,就是觉得…
爬楼梯不是沉闷的事。
到了所住楼层,宁欣提前摸出钥匙,钥匙插入锁芯,轻轻往右一转动。
宁欣推开门的同时转头看着何东帆,想告诉他不用换鞋,可她的话一个字还未吐出,就被一声娇喘打断。
宁欣倏然回头。
客厅的沙发上,年轻男女抱在一起如火如荼,衣服都撩起来了。
想是宁欣这种见过他们‘过分’的人都怔住了。
这次的过分程度可不同以往。
那对年轻男女被打断,瞧一眼门口,赶紧伸手拉衣服。
宁欣反应过来,立刻转身,抬手去遮何东帆眼睛。
她动作太激动,没控制住力度,直接用身体的力量把何东帆压在了墙面上。
她还特地确认,她的手有没有完全遮住他眼睛,调整了一下位置。
何东帆突然被扑,大脑短路了,呼吸屏住了,只能攥紧手上的袋子。
没了视觉,其他感官更灵敏。
距离太近了。
他身后是硬硬的、凉凉的墙面,身前是有温度的、软软的身子。
她温热的手心贴着他眼眶。
她柔顺的头发扫着他的鼻尖。
她滚烫的呼吸喷在他脖颈上。
她简直是在他怀里。
她就是扑在他怀里。
他都能闻到她身上香香的、清新的皂角味,还有…还有焚香味……
何东帆喉结上下滚动一遭,不敢动,完全不敢动,一颗心脏快要骤停。
宁欣一点也没意识到和何东帆之间的距离,她只想把他带离这是非之地。
她另一只手环住他肩膀,语无伦次:“走,退,这边。”
何东帆视线黑暗,顺着她的力道往左移,往后退。
他脚后跟抵到门槛时,还踉跄一步,宁欣抓着他肩膀稳住他,又贴近了些。
何东帆咽一口口水,四肢都退化了似的,完全机械。
把何东帆带到走廊,宁欣才放下手:“你在这儿等我。”
也不等回答,宁欣就回屋了。
宁欣没看两人,直接走进房间,拿了拳击手套出来。
“你怎么回来了也不说一声?”突来的质问。
宁欣觉得这质问荒谬,停下步子:“你说什么?这难道是你一个人的家吗?”
女孩儿有理有据:“你今天不是说要晚上才回来吗?基本合租礼仪懂不懂?”
宁欣嫌少有这么气愤的时候,直接怼回去:“到底是谁不懂合租礼仪?这是公共区域,公共区域什么意思要我解释吗?你们要在公共区域做这种事,我默认你们就是想让人看!”
“你……”女孩被怼得鼻孔朝天。
她没想到宁欣会说这样尖锐的话。
她和宁欣合租近两年,她是后搬进这屋子的。
一开始两人约法三章不能带男性朋友回家,后来她把男朋友带回家说道了几嘴宁欣也没反对,再后来,她找理由让男朋友搬进来住宁欣也只是小小的反对了一下便接受,后来,他们两人和宁欣一人平摊水电气费用,宁欣也没计较。
在她眼里,宁欣像是个没脾气和底线的人。
没想到今天大转变。
女孩指着门口:“你还不是带男人回来?”
宁欣被气笑了:“你白齿红牙说什么浑话?那是我弟弟。”
“算了算了。”女孩男朋友揽住她身子,往房间带,“别跟她计较。”
???
什么叫跟她计较?
宁欣气得翻了个白眼儿,觉得这两人都是奇葩,只恨自己没有杨晓桢的嘴。
想打人了都。
她气冲冲出门,门摔得很重。
一出去,宁欣就看见何东帆背靠墙壁蹲着,头埋着,右手抓头发。
一种天塌了的感觉。
宁欣被他这模样搞得瞬间没气了。
怎么就让他看见了这种尴尬事儿呢?
还有他这模样…
难道…他就从没…了解过这些…相关吗?
比如通过其他途径?
咳咳。
宁欣思绪延伸自己都觉得难为情,她硬着头皮走近,弯腰抓住何东帆手臂摇了摇:“别蹲着。”
何东帆抬眸,对上她温美的眸,又想起她贴着他的那种感觉,耳根瞬间烧起来。
宁欣看他不动,更看见他迅速涨红的脖子。
她抿抿唇:“你先起来。”
她用力拉他。
何东帆没什么思绪,手掌反撑了一下墙壁,站起身。
两人下楼。
宁欣走在前面,声音在楼梯间有些回响:“那个…不好意思啊。”
何东帆垂着头,下意识摇头。
这哪是她不好意思,是他不好意思。
宁欣全然不知何东帆同她纠结的不是一个事儿,她陷在自己的情绪里,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事儿。
她思了好一会儿,道:“其实我已经打算搬走了,都找好房子了,就在玉和大学旁边,你…你等我搬过去,再、再来玩儿吗?”
何东帆:“嗯。”
宁欣看了下时间,才三点。
现在,能做什么呢?
走出楼道,一下亮堂起来。
宁欣站在阳光里,转身看着何东帆:“你要是没事的话,我请你看电影吧!看完我再请你吃个晚饭?”
这是她此刻能想到的‘道歉’行为了。
何东帆点头:“好。”
宁欣带路:“走吧,这附近有电影院。”
何东帆这才看见宁欣手上提了个很大的纸袋,上面印着设计感很时尚的运动品牌名字。
他上前,从她手上抢过纸袋:“我来提。”
这行为,他驾轻就熟。
宁欣,也习惯了。
到了电影院,两人选了部最近开场的电影,是部喜剧片。
到点,两人进入影厅。
此刻,影厅还很亮,电影屏幕上播放着广告。
宁欣从何东帆手里把布袋拿过来,打开:“这里有零食、水果和花生,都可以吃。”
何东帆不看她,快速抓了两袋小零食到手心。
不一会儿,影厅坐满大半的人,影厅所有灯光关闭,影片开始。
喜剧片,逗人发笑,影厅时不时传来哄笑声。
宁欣看得认真,偶尔伸手抓点吃的。
何东帆看不太认真,主要是没心思。
脑袋里循环播放刚才和宁欣贴一块的画面,还是5d式沉浸体验。
他不自觉侧头看她。
昏暗里,她只有一个轮廓。
偶尔灯影转变,她面貌会清晰起来,她在笑。
何东帆知道自己喜欢她,这事儿早就承认了。
那比喜欢再多一点的是什么呢?
是不止想见她,还想拥有她,再把自己的所有都给她。
那好像,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