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落没走出将军府多远,就下起了雨。她想今天有点着急呀,老天都跟我过不去。
她冒雨前行,二月的雨打在身上还有些许的凉意。她走着走着,不知何时头上多了一把伞,她抬头看了一眼,身边多了一位公子,一身月牙白锦袍,身形清瘦,看向清落的目光极是温柔。这就是她的大师兄,永安王宋元璟。她露出她的小白牙说:“大师兄,我这样是不是显得有些狼狈?”
“你呀,出门也不看天。”他宠爱地说。
“不是还没来得及买伞吗。”她笑着说。
“师弟说你来京城,我都等好久了。”他说。
“昨日刚到,去客栈住了一宿,本来今日也准备寻大师兄的,想不到你来了。”
“行李我会派人去取的,先随我回府。”看着他温柔的眼神,她说不出拒绝的话。
她刚想走,正在这时,只见一人骑着一匹棕色的马,从雨中急驰而来,路上溅起点点水花。他身着劲装,披着一件黑色大麾,坚毅的脸上挂满了雨水。此人就是将军府的大公子楚东晟。他在清落的身边停住,下马,拉住她的手高兴地说:“你什么时候来京城的?我刚听家人说你来过,就赶过来了,幸好赶上了。”
“王爷也在呢。”他向宋元璟打了一声招呼。
宋元璟只是点点头,把伞递给她说:“我在那边等你,你们好好聊。”
清落看着他,十年未见,他还是小时候那样随性。那个会为她专门画风筝的少年,现已是一位手握兵权的少将军了。
在卫相出事以前,卫楚两家交往密切。楚东晟虽比文清落大三岁,但从小俩人常一起吟诗作画,她爱看他习武练剑,爱听他跟父亲谈论国事家事。
看着他脸上的雨水,她不自觉地把伞往他身上倾斜,他拿过伞,把她握伞的手握在手里。
“这位公子,大街上拉着姑娘的手合适吗?”清落拿掉他的手,故意说。
“落儿,我娘和妹妹不了解情况,所以怠慢于你。”他着急地说。
“你是替她们道歉的话,我收到了。你可以走了。”她说。她见他把伞往她身上倾斜。而他自己的衣裳却湿了。她没有心情再跟他聊下去。
“落儿,咱们找一个地方坐下来聊聊,好吗?”他问。
她说:“哪天有空再约吧,这两日我住在师兄家,你有事就到永安王府找我。”清落转过头看了一眼不远处屋檐下等着的宋元璟。
“那好,明日未时三刻我在如意茶楼等你。”他说。
“好。”她爽快地说。
他脸上露出了笑容,终于见到她了。每年他都央求永安王为他画一幅她的画像,想不到今年就见到她本人了,她真的跟画中人一样。
清落见着他的笑容,觉得有几分刺眼。她想起小时候,每次他从将军府给她偷偷拿东西的时候就是这个笑容。她不敢看他,转过身,告诉自己,她再也不能那样任性了,也没有资格在他面前如此任性了。
她来到宋元璟边上,宋元璟远远地向楚东晟点了点头,楚东晟做一个拜托的动作。
宋元璟从清落手中接过伞,拍了拍她肩上的几滴雨水。她听到了马啼声远去,才松了一口气。
“见到东晟你很紧张?”宋元璟问。
“没有,就是多年不见,有些不习惯。”她说。
到了永安王府,他让丫鬟带她换下衣裳。她看着为她备的茶点,都是她爱吃的,顿时心情大好。
“大师兄就不好奇我和东晟谈了什么吗?”她问宋元璟。
“你们之间的事还用告诉我?你今日去将军府了?”
“我去求娶了。”清落把自己上门求娶被拒的事说了一番。
“京城女子哪有自己上门求娶的,你的做法也太出乎意料了。真的要让拿自己谋事吗?”他问道。
“早上已经有人帮我做决定了。”她吃了一口点心说。
“怪不得那小子如此着急,你也太猛了,”他微笑着说。
“快刀斩乱麻,如果他们真的同意,我觉得有楚东晟在我也值得一试。不过想想也难,世人只看到荣华富贵,像我现在这样,哪会上得了他们夫人小姐的眼?”清落笑着说。
“总有一天,他们会看到你的光芒的。”
“我觉得累,才离开几天,我就想老头的千枫谷了,看来京城还是不适合我。”
“你啊,其实将军府能做的事,永安王府也能做。”
“你就当我的大师兄就好,别忘了你姓宋,我不想你牵涉其中,这里我就住两天,享受两天就走。”
“随你便,房间给你备好了,要不你先去休息。”
宋元璟看着她离去的方向,说:“你在其中,我又怎会置身其外?”
楚东晟回到府中,老将军楚清德也刚好回来。大夫人正向他诉委屈,说东晟一回来就冲妹妹发脾气。老将军习惯性地嗯啊,忽然间他站了起来,大声说:“你说什么?落儿来过府里了?”
“就是她,要不晟儿怎么会如此失礼数。”大夫人擦着眼泪说。
“你呀,糊涂啊……”将军指着大夫人欲言又止,转身对着东晟说:“晟儿,你来的得正好,找到落儿了吗?”
“她这两天都住在永安王府,明日我约着她去如意茶楼。”
“永安王好像是她师兄对吧?那就好。”将军松了一口气,“明日你告诉她,虽然玉镯碎了,但将军府的门始终为她开着。只要她想当我的儿媳妇,我就八抬大轿迎她进门。”
“老爷,你说什么呢?那不是打我的脸吗?”大夫人委屈地说。
“你呀,不识大局。”
“老爷,她不就是一个罪臣之女吗?有必要这么高看她吗?”
“咱们家的荣华富贵都是她卫家的牺牲得来的,你说她重要吗?”将军生气地说,“下次见到她注意你的言辞。”说着挥袖而去,留下不知其中原因的大夫人一脸怒气。
她想叫住东晟问个明白,还没问出口,他就说:“母亲,落儿是我很重要的人,希望母亲下次别让她委屈。孩儿还有事,先行离开了。”
“别让她委屈,不是她让我委屈吗?我忙里忙外这么多年,现在我倒成了外人。”大夫人生气的说,把旁边清落送给她的糕点都推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