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落一觉睡到天亮,听着外面的鸟鸣声,仿佛自己不曾出谷一样。
虽然是第一次进王府,她总觉得莫名的熟悉,原来是院子里有好多千枫谷的影子。看来离开千枫谷后的师兄也是心中惦记着老头弄的一切。
她去找师兄,他的侍卫告诉她,王爷出门去了,问她有什么事可以交待他。清落想师兄倒不把她当客人。
用过午膳后,清落慢悠悠地来到如意茶楼,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街上熙熙攘攘,她想现今如此太平的世界,看着果然让人欣喜。京城变得和她小时候不一样了,她饶有兴致地看着人来人往。
“姑娘挺会享受。”清风从她对面坐下。
“我在等人,请公子另择他处。”清落见到他一刹那,真是惊艳于他的外表,稍微换一身白色便服,竟是让人移不开眼。但一想到他油盐不进的样子,又有些扫兴。
“姑娘在等何人?”他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我在等何人需向公子请示吗?”清落想,若非夫子认识的人,早就一枚针让他不再出现了。
“看来姑娘等的人还未到,我陪姑娘等。”他边喝边说。她的脸上开始凝着冰霜。
“公子来京城为何事?”她问。
“姑娘来京城为何事?”
“凑热闹。”
她转过头看向窗外,好像他不再存在一样。
他第一次见到有人这么无视他,在夫子那里见到他的时候,明明第一眼她和所有的女子一样,对自己的外貌很有兴致,但只是一眼就不再看他了。就像刚才一样,看到他的一刹那,她眼里有欢喜,但此时却把他晾在一边,自己兴致勃勃看着外面卖艺玩杂耍的。
“姑娘觉得外面的杂耍好看吗?”听到此话,她转过头来盯着他看说:“好看。”不知说的是他还是外面的杂耍,清风有点气恼。
“公子歇够了就走吧,我等的人快来了。”她平淡地说。
“你为五皇子选妃而来吗?”他又提起五皇子的事。
“皇家的事于我何关?我怎会为了什么五皇子选妃的事而来。公子莫非对五皇子感兴趣?”清落问。
“你认识五皇子?”
“公子说笑了,我一个乡野之人哪会认识什么五皇子?”
“当真不认识?”清风那张美丽的脸上有了些惊讶。
“公子对五皇子的事如此感兴趣,是对五皇子这个人感兴趣还是对他的身份感兴趣。如果是对他这个人感兴趣,公子还是早收了心,他从小体弱多病不一定能随公子所愿。”
“你大胆,竟敢背后……”清落一点也不在乎他脸上的怒容,接着说:“如果是对他身份感兴趣,我也劝你早死了这条心,他那样的人不会相信一个外人。”
清风忽然笑了,说:“姑娘不是说自己不认识五皇子吗,对他的事为何如此了解?”
“清风公子不爱听说书的吗?也是,只有我这样的乡野之人才喜欢在茶余饭后听些无聊的事。”
“你!”
“如果公子想求什么功名,不用浪费在我这种人身上。我不知夫子跟你说了什么,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大夫,帮不了你什么。如果你有心认识五皇子,一路上为何对孟小姐如此冷淡?她比我有用多了。”她笑着说。
看到她那无所谓的笑容,他心中一阵刺痛。
“告辞。”为了不让自己发火,他匆忙走了,只留下清落悠闲地继续喝着茶。
过了一会,楚东晟来了。他满面笑容说:“让你久等了。”
“我也刚到。”她说。
他见她一直看着外面就说:“要我带你好好逛逛京城?”
“不用,看看就可以了。”她说。
“你怎么忽然来京城了?是因为那个流言和五皇子选妃的事情吗?”
“不是,我就是来接我姐姐。”
“你去过卫府了?”
“没有,前天刚到,昨天就到你家提亲失败了,我是应该回卫府一趟。”她说,“你现在是皇上面前的红人,还是少跟我往来为好。虽然当初他不给卫府定罪,但我也不是什么让你体面的人。”
“你胡说什么呢?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自己。”他生气地说。
“我只是担心你。”她见他真生气了,就小声地说。
“你把我当什么人?昨天的事我本来觉得有些很抱歉,后来一想就觉得你是故意为之的。不过父亲托话带给你,说将军府的大门随时为你开着。不管是我还是父亲,只要你需要,我……我们永远在你身边。”
“你们没有必要这样,我现在就只是一个小大夫,将军府没必要为我惹上什么麻烦”
“你不说自己只是一个小大夫吗?能给我们什么麻烦?”
“我就是随口说,我是制造不了什么麻烦了。”她叹着气说。
“你知道这些年我的等待。”他说。
“你等的只是小伙伴的一句回来,现在我回来了。”她故作轻松地说,“至于有关你我的旧约,就像昨天的玉镯子,碎了就碎了。本来也只是当年父亲想给我找一个安身之处,我现在挺好,你也不用拘于诺言之中。昨日是我冲动了,我不该有那样的想法,睡了一觉,我清醒了。我的命我自己定,只要阎王爷不愿,谁也拿不走。”她一边说一边伸手给他倒茶。
看到她手上的伤口,他想起她被石先生带走前,紧紧拉住自己被掰开的手,他一直喊着告诉她,自己会等她回来的,谁知一等就是十年。
“你是真的担心我还是你自己不愿意?”楚东晟认真地问。
“你我成长环境不同,现在处境亦是不同,保持儿时的美好回忆挺好的,何必要奢求其他的东西。”
“如果我一直在奢求呢?”他说。
“你知道,当初你护不了我,未来也未必护得了我。我虽不在乎什么流言,但我毕竟姓卫,有些东西是注定要我背负的。京城有你,我多一停留之处,心中已是感激。”楚东晟觉得惭愧,当初如果没有顾先生,不知她现在还有没有机会站在他的面前。
“你想查当年之事?”
“我不一定有能力查当年之事,但毕竟是我父母的事,我总该知道事情的真相。”
“你觉得近期的流言跟当年的事有关吗?”
“我不知道,至少跟当年的人有关。”
“你认为它和皇上有关?”
“流言和五皇子选妃,你觉得是巧合吗?”她问。
“皇上龙体不佳,太医束手无策,你觉得皇上想给五皇子立太子找一个说法?”
“我不知道,当年的事只有皇上最清楚不是吗?”
“也是,我每次问父亲,他也说不知具体的原因。不过皇上在我面前提过你多次,看得出来他挺想你的。“
“想我?不是很可笑吗?想看我失去父母后怎么苟活着?还有五皇子选妃,他们是准备让卫府的堂姐们进宫吗?“
“我也不知道五皇子怎么想的,忽然在这个时候选妃?”
“他是不是跟他小时候一样,一颗心除了算计容不下任何东西?”
“你对五皇子是这种印象吗?”
“难道不是吗?”
“算了,不提这事。今日是你的生辰,要不要找个地方一起过?”他问。
“不了,我想自己走走,晚些还要回永安王府。”
“永安王好像也姓宋吧?”他笑着说。
“他只是我的师兄。”她说。
“这是我的礼物,祝你生辰快乐!需要我的时候就来找我。”他留下一个礼盒就走了。她打开一看是一个玉镯,心想碎都碎了,再来一个岂不心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