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落还是忙着科举的事,三月初的时候,有些事终于快尘埃落定了。她对李环说,过一阵可以出去赏花了。说西郊有一片桃花林,甚是美丽。李环从没离开过皇宫,听着她说就有几分羡慕。
初五晚上,清落睡下后,忽有一人敲门。李环进来说有人找。清落还奇怪,皇宫内有谁会在深夜找她。
她还来不及穿好衣裳,只见一个穿黑衣服的在跪在榻前:“小人是皇上的暗卫,打扰娘娘休息该死,但皇上受伤了。小人……”
“你说什么?他在何处?”
“寝宫内。”
清落都来不及披上外衣,拿上行医包就走了。她快速来到他的寝宫,只见一男子正按住他的伤口,他见清落过来就退到一旁。
清落上去撕开宋元琛的衣裳,只见一枚箭头正插在肩背部。她往他嘴里塞了一块纱布就开始处理箭头。旁边的人都替她捏了一把汗,竟如此粗鲁地对待皇上。宋元琛想起了她在青州情景,似曾相识,不敢吭声。
他正看着她的时候,忽然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到身体颤抖,嘴里不自觉地发出呻吟,接着一阵清凉的东西贴在了伤口。
“给我拿左边第二个的剪刀。”她对暗卫说。
“给我右三的线。”
两位暗卫平时在暗处只看过随性亲和的她,从没见过像现在这样严肃的她,让他们不敢说话,比皇上看着还可怕。
过了半个时辰,皇上的伤口终于处理好了,只见皇上的脑门都是汗。清落想起他的嘴里还塞着东西,赶紧把它拿下。
皇上虚弱地说:“你们都下去吧,今晚的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是。”
他们退下以后,房间内只有他们两个人,清落给他绕最外的一层纱布固定。她的衣裳有些掉落,一阵阵的清香入鼻,让他忘了疼痛。
清落刚想问他如何,见他盯着她的胸前看,赶紧系紧衣裳,说:“还有心思看不该看的地方,看来死不了。”
“有你在,阎王爷也不敢收我。”他说。
“你再说句看看。”她的手在他伤口附近戳了一下。
“痛痛痛。”
“到底怎么回事?”她问。
“我就是想去看一下韦桢,想不到就遇上刺杀了。”
“他们知道是你?”
“他们把我当作韦桢的同伙。”
“想不到这个时候会有人想对一个还未及第的学子动手。说明他的想法或行为太激进了。你实行改革不是为了动他们的口中之粮,而是想让老百姓过上更好的日子。他们敢对韦桢动手说明他们慌了,开始不信任你的新的政策。我知道你想急于提拔新人,但并不意味着要废老人。新人有新朝气,但也意味着他们比较冲动,瑞国需要的是稳定,而不是因改革而让国内动荡。”
“你的意思,我走得太快了?”
“我觉得有一点,你自己觉得呢?”他听到她如此冷静而又客观地分析,忽然明白父皇为什么要把她安排在他身边了,没有谁能像她这样能说敢说。
“我考虑一下。”他说。
“虞妃探亲去了,我要不要让其他的人来伺候你?”
“你就嫌我不够累吧?”
“你累?有美人为伴你累什么?哦,你说……你自己节制一点不就行了。”
“你说什么呢?”他咳了一下,她赶紧过去说:“好好,我不说了。要不你休息,我……”
“不要走。”
“我没要走,我说你放心休息,我在旁边看着,侧躺着别碰着伤口。”
他往里移了移,在榻上拍了拍,意思让她上去。
“我就不上去了,我睡相不好,万一踢着你的伤口就麻烦了,我就坐着。”清落说。
“我都这样了,你还担心什么?”
“我担心自己万一经不住你这美颜诱惑怎么办?”她笑着说。
“你能怎么样?”他笑着问她。
“赶紧休息。”她打了一个呵欠。
“快上来吧,别惊动了别人。”
“那两位都是你的暗卫?平时他们也在吗?”她轻声地问。
“放心,你的动静他们听不见,一般他们都是在我出宫的时候跟着我。”
“也是,要不平时,哈……”
“你的脑子里都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他想去够被子,清落赶紧过去说:“好好,我自己来。你先躺下。”
他就那样侧对着她,清落又没法让他转过去。她说:“你再这么看,小心我强了你。”
“这种虎狼之词也能从你口中说出。当初那个天下第一才女就这样了?”
“我才不是什么才女,乡野之人做出乡野之事实属正常。”
“等我好了,你还敢这样吗?”他说。
“别说话,我睡着了。”她说。
为何有她在身边,他都感受不到肩上的疼痛了,他总是以各种方式躲避着跟妃子们同榻,而跟她在一起自己心中是如此欢喜。
第二日,他醒来时,她已不在了。他摸了摸还有余温的被子,枕上还留着她的香味。她告诉外人,虞妃不在的这段时间由她来伺候皇上。
宫中马上传着一种流言,说皇后伺候一晚,让皇上三日下不了榻。
她坐在他的案前,给他念奏折。再批改。
“你听说宫中的流言了吧?”他问。
“大臣们只会以为你是借我之名躲避上朝。”
“你真当是什么都不在乎?”
“这也是事实,确实是我伺候一晚你三日下不了榻。”她笑着说。
“你再开这种开笑试试?”
“这些奏折都是有关永定王的,虽永定王有小蛀小贪,但并没动国之根本,当初总是有功之臣,对他的态度决定了你对老臣的态度。所以还是宽容为好。不可在他在朝之时动他。看似这些人都能洞察你的心思,但并非好事。”她边说边批奏。
“你说这些不怕我不高兴吗?”
“我也没让你高兴过啊?”她头也不抬地说。
他拿过其中一本说:“你何时模仿我的字如此像?”
“就你的字。”
“你又想说我的字没有皇兄的风骨。”
“我可没说,是你自己说的。”
他竟觉得跟她这样一起斗斗嘴很开心。
“父皇不知道我受伤的事吧?”
“太上皇听到流言,估计在内心狂笑呢,哪会来打听你的消息。”
“我的身体什么时候可以上朝?你这样不让任何人进来,总会让人起疑。”
“放心,科举那日定会让你痊愈。我已经让姜庆珏派人保护前面几个风头比较盛的学子,有时确实不能用力过猛。”
“我其实对豫州那边还是不放心。”
“总有一天,我会亲自去一趟。”
“去见宋文远?”
“不仅仅是见他,主要想见豫州王。”
“你是不是该给我换药了?”
“对对,说忘了。”
她脱掉他的衣裳,见伤口已开始愈合。
“这几日可能会有些痒,千万不能动手。”
“那痒了怎么办?”
“忍着。”
“你以前也是这样对待病患的吗?”
“他们可不会像你这么娇气。不过你的身体比你的脸像男子。”她边换边说。
“我怎么觉得你调戏朕呢?”
“岂敢。”她说着,还用手在他的腰处捏了一下。他知道她是故意的,但他真的经不起她的荒唐之举。他回头抓住她的手说:“你再这样,自己负责后果。”
“你干什么呢,只是因为药蹭到那里了,我处理一下。”她嬉皮笑脸地说。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给别人看病的。”
她想她从没给这么美的男子瞧过病呀。她安静地把伤口重新包扎好,一圈又一圈的纱布,她小心地绕过他的后背,他忽然很想就这样抱她入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