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历二年三月十二日,皇上终于可以正常上朝了。尚书大人和刘御史上奏科举情况,等着皇上亲点三甲。让群臣意外的事,皇上没有马上公布三甲的名字,而是大力夸赞永定王的功劳,把所有的大臣都弄晕了。皇上不是一直反对永定王的,连永定王自己也是当场被赞得感动流涕,感谢皇恩,他说自己年事已高,想告老还乡。皇上也是顺水推舟地同意了他的请求。
大家预想好的皇上和永定王之间的一场争论,竟在皇上的一场夸赞中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然后,皇上亲点了三甲,韦桢,史于明,范有进。群臣同喜同庆。
清落正在晒着药材,只见他脸上满是笑容,快步地走到她的身旁。
“如愿了?”她问。
“真想不到只是被我夸赞几句,永定王竟自愿告老还乡了,我后面安抚的话都没用上。”他高兴地说。
“看你得意的。”
“我只是没想到你竟如此懂得人心。”
“医术,老头告诉我就是三分医,七分术,所谓的七分术,就心理之术。心生邪念病缠身。我只是以大夫之心揣测他而已。”清落说。
“那你如何揣测我?”
“你?心里有千万个眼,没法揣测。”她边说。
“你这么不相信我?”
“不是不相信,是我没有你那班臣子那么懂你。”他想她明明想说她不会像别人一样拍马屁。
“科举的事也告一段落了,过几日我想去西郊游玩。”她
“你几时出宫告诉过我?”他看着她说。
“这么说也对,只是这次去我想在那边的大宁寺里住几日。”
“为何?是因为想修整你父母亲的墓地吗?”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我想请大宁寺的师傅做几天法事。”
“我可同去吗?”
“不可,我不想兴师动众。你心尖上的虞妃过些日子也快回来了,孟贵妃和姚贵妃会轮流来照顾你的。”
“你为何觉得虞妃最得我心意?”
“因为只有虞妃伺候第二日,你是春风满面的。”
宋元琛苦笑了一下,说:“你观察得倒仔细。需要我派人保护你吗?”
“不用,我就平常打扮,大宁寺的住持我打过招呼了。”
“有人陪你一起去吗?”
“大师兄和姜庆珏会陪同。”
“他们都可以,为何朕不可以?怎么说朕现在也是他们的女婿。”
“你这个女婿,你自己不知道怎么回事吗?”她在心里自己嘀咕着。
“因为皇上的安全关乎天下人。”
“哪日去?”
“廿十。”
三月廿十,清落一早就出宫了,宋元琛站在城墙上看着她离去,原来自己连一个普通的女婿身份都做不到。
宋元璟和姜庆珏在西城门口等着她,一同前往大宁寺。他们先请大宁寺的和尚做了三日的法事,再让工匠开始动工。
清落感谢宋元琛为她父亲平反,不管是什么原因,至少父亲再也不用受这污名,墓碑上也可名正言顺的刻上字了。
十日后,一切都完工了。
“谢谢两位的陪伴,我心中的一块石头也算落地了。这里的事都完成了,也耽误你们不少的时间了,你们先回去,我想再在寺里住上几日。”清落对他们说。
“你不和我们一起回去吗?”姜庆珏问。
“我想再待几日静静。”
“好,你照顾好自己。”宋元璟说。他知道师妹不想在他们面前发泄情绪。
当日他们就回城去了。
几日后,清落来到住持的住处,感谢他的照顾。
“卫相当年与老衲也算是友人,能让大宁寺来做这件事,老衲也感到欣慰。你还有何心事?”住持给她泡了杯茶。
“听说豫州王去封地之前在大宁寺住了很久,不知他是因何住在这里?”清落问。
“他的事老衲不方便告诉你,如果有机会让他亲自告诉你吧。老衲唯一可以告诉你的是,他其实像你父亲一样爱你,他曾在这里求了很多的平安符,说让你每年都戴上,不知他后来给你了没有?”
“我未曾见到什么平安符。他后来来过京城吗?”
“你父亲走了以后,他再也没回过京城了。在这之前,他每年都会来此地小住一阵。”
“谢谢住持,近期打扰了。”
“你能来,老衲高兴都来不及呢。还记得你小时候吗?最喜欢寺后的几株桃花,你跟宋世子总是争执不下,想不到一晃眼,你都这么大了。”住持笑着说,他说的是她和宋文远的事,她好像都不记得了。
“我去寺后转转。”
“天快黑了,早日回来。”
清落来到那几株桃花树下,桃花开尽了,一阵风,吹落不少的花瓣。她躺在树上,闭上眼,回忆着当年的人和事。也许是自己当年太小了,一切是那么的模糊。
一花瓣落在她的脸上,她随手拿掉,接着又有第二个,第三个,她睁开了眼。只见那张绝世的容颜在逆光中看着她。吓得她一个激灵,掉入了他的怀抱。
“我的皇后,这么投怀送抱呢?”
她想下地,他却没有放开的意思。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清落问。
“我来接我的皇后,你是不是有些乐不思归了?”
清落看了看周围,说:“带你的暗卫了吗?”
他爽朗地笑了,说:“你还会不好意思?对宫中那样的流言你都不在乎。”
她急忙跳下,整理了一下衣裳。看着他的笑容,果然是人比花美。
“他们不在。”他说。
“那你赶紧回去,出事怎么办?”
“怎么说我也是墨青山的弟子。”
“你忘了你两次受伤的事啦。”
“你是关心我还是关心皇上?”
“皇上不就是你吗?有什么区别?”
“既然来了,就带我去祭拜一下你的父母。”他说。她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虽然近期他再也不嘲讽她,但言语上也没有多友好。他为一国之主,竟想着祭拜她的父母。更让她没想到的是,他竟在墓前跪下了。
她想这妖孽又想干什么?
他站起来对着她说:“我问过岳父愿意把女儿嫁给我吗?他说愿意。”
“这些招可以骗你的虞妃。”她说,“你这样从宫中出来不怕他们担心吗?”
“那你就赶紧跟我回去。”
“这么着急找我回去,宫中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他不敢说是自己想她了,没有她在宫内,他总是坐立不安。那个身影平时哪怕只是看着也让他心安,少了她,一切都失去了滋味,连哄骗妃子的耐心都没有,都是直接打发走她们。他每晚总会盯着她的房间,希望那盏灯忽然就亮了。
“那你来干什么?”
“接你。”
“好吧,既然不好说,我就跟你回去吧。我去跟住持告别一下。”
“不用了,我替你说过了。”
“你就这么肯定我会跟你回去?”
“你会的。”
“没有马,没有马车,咱们走回去吗?”
他吹了一声口哨,只见一匹白马急跑而来。他跃上马背,稳稳地坐在马鞍上。他向她伸出手。
她犹豫再三,最后还是拉着他的手一蹬而上,坐在了他的身前。刚开始他扬鞭策马,慢慢地,他有意地慢了下来,她感觉到他的呼吸在她的耳边弄得她痒痒地,巴不得早点回到宫里。
“要不要我来驾马?”她问。
“我身体早就没事了。”他说。她想我才不是担心你的身体。
第一次可以这么名正言顺地这么近距离搂着她,他的心都快跳出来了,他希望这条路再长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