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落醒来看到身上的被子,先是一喜,一问才知道是楚东晟来过。她看着他依然没有醒来的迹象,心急如焚。她在帐内走来走去,告诉自己不能心急,师傅多年前能解掉他身上的部分的毒,一定还有办法能解他的余毒。
她又给他搭脉,感觉脉象确实比昨日好了,看来断心莲的效果还是有的。
过了一会,宋文远来了,问昨日的药有起色吗。清落摇摇头又点点头。
她说:“从脉象看有变化,但他还是一直晕迷不醒,我想今日再去采,看连续用药是不是更有效。”
“你别去了,我去就行,你放心,只要有,我保证把新鲜的送到你手里。”他说。清落也不坚持了,一是自己的肩上伤口确实疼痛,二是宋文远办事她放心。
不过让人遗憾的是,连去了两日,宋文远都毫无所获。
清落感觉一个希望又破灭了,有没有什么可替代断心莲?她对楚东晟说:“我的伤无大碍了,我想再去桐柏山走走,想想还有什么其他的药方。”
“要让宋文远陪你去吗?”
“不用了,他军中事务也不少,这三日他都一直忙着采药的事。我走走就回来。”
楚东晟知道她为皇上身上的毒发愁,看着她心烦意乱,自己又爱莫能助。也许她出去走走,放松一下心情能让她找到其他的方法。
“那你早些回来。我知道你不想有人跟着。”
清落一口气骑到桐柏山,总觉得此处有些亲切,冥冥之中有人召唤一样。她站在山谷处,看着雾气朦朦的山谷。总想拨开迷雾,过去看看那里是什么。她不知不觉就走入迷雾中。
雾气太浓,她只听得潺潺的水声。走了一会,忽然她听到了小孩的嬉闹声。她继续前行,突然雾气散去了,只见一个小村落。有三两孩子在树下玩耍着。
突然一妇人跑过来抓住清落的手说:“随娘回来了。”她的声音很快传遍了村落,清落在惊吓中被他们拉到了一个大草堂中,男女老小都围着她。小孩子不断地拉着她的袖子。
过了一会,一位长者走了过来,大家都给他让出了一条道。他说:“真像。”
“你是谁?”“这是哪里?”清落和长者同时问。
“我本是来桐柏山采药的,见此山谷雾气迷朦,走着走着就来到了此处。我以为你们只是山中普通一村落,但见你们的衣着与外面的不同。”清落说。
“姐姐身上受伤了。”一个拉着她袖子的小男孩说。清落一看原来是他们刚才拉扯中把她的伤口又拉开了。
“你怎么知道我是姐姐?”清落问。她明明是男装打扮。
“你身上有姐姐的香气。”小孩笑着说。
长者一招手,旁边的一个妇人在她的伤口处撒了点药,伤口立刻就愈合上了。清落忽然想起那个神秘的部落,她砰地跪了下来。
“求长老赐药。”
“孩子,你的伤不要紧。”长者扶起她说。
“我不是为自己,我有一亲人中毒了,我本是要去桐柏山采断心莲,想不到有幸遇到了你们部落。听闻你们善于各种药材,请长老赐教。”
“他中的是什么毒?”
“我不知道具体的毒名。他五岁的时候就中毒了,刚开始每次毒发都疼痛不已,听说靠着一块玉玦撑过了几年,十二岁的时候遇到一位大夫帮他解了一部分的毒,前几日他又毒发了,天枢穴,冲阳穴,肾俞穴都发黑,耳后结红茧,还有昏迷不醒。”
长者一听脸色立刻变了,他看看旁边那位妇人。
那妇人着急地问她是什么样的玉玦,清落解下她佩戴着的玉玦递给她。她和长者都怔住了,她抓住清落的手问:“你和瑞皇后是什么关系?”
瑞皇后?瑞国建国就是以当年宋元琛的皇奶奶的封号而来,难道是说她吗?
“您是说瑞国已故的太皇太后吗?这块玉玦确实是她的。”清落说。
“那你认识随娘吗?”长者问。另一个妇人拿来一幅画像,打开给她看。
“娘。”清落看着画像叫。
“你是随娘的女儿?怪不得这么像她。”
“我娘怎么会是你们口中的随娘?”
“孩子。”长者拉住清落的手,泪流满面。
原来长者是这个部落的首领,也是清落的外祖父。旁边的妇人是她母亲的亲姐姐,别人叫她五娘。四十几年前,太皇太后那时还只是一个王妃,在一次跟北离的战争中掉入悬崖被她外祖母所救,外祖母把自己的带有解毒丸的玉玦送给她,太后太后说如有出头之日必会重谢,后来她成了瑞国的瑞皇后,带着玉玦来报恩,但外祖父他们拒绝出山。瑞皇后看中了他们年幼的女儿,她说这块玉玦就叫凤归玦,持有这块玉玦的人就是瑞国的皇后。
二十几年前,当清落的母亲拿着玉玦第一次出谷的时候,谁知遇上了她的父亲,并与之相知相爱。
“这块玉玦原来就是外祖母的,是我娘又重新交给太皇太后的?”她问,怪不得宋元琛戴着它能撑过几年。
“是,你娘觉得留着不合适就交给她了。”随首领说。
清落一直没想明白自己怎么让太皇太后看上的,原来这玉玦还有这样渊源,怪不得一定要交到她的手上。她父亲母亲从没告诉她,她娘是来自这个神秘的部落,怪不得她不是大夫,却精通各种药理。小时候她总觉得自己的娘跟别人不一样,原来是她的成长环境跟别人根本不一样。在外面的世界,父亲就是她的一切,所以她才自愿随父亲而去。
“我外祖母还在吗?”清落问。
“她在几年前去世了,她生前最想念的人就是你的母亲。她最后悔的是曾救过另外一个姓梅的小伙子,她把自己的医术倾囊相授,他却拿着她的东西去害人。你说的毒就是咱们部落自制的毒叫心绝,我们都以为他最后没用上,谁知竟用在一个五岁的孩子身上。”
“这毒有解吗?”
“有,你说的对,断心莲确实对它有效,不过还得配上当地的同心柏。”
“同心柏?就是外面到处是的同心柏?”清落不敢相信自己苦苦寻找的方子,原来只要加上普通的同心柏就可以。谁能想到这么毒性的东西,它的解毒之法竟然是这种普通的东西。
“断心莲不好找,你拿着这个配制好的丸子。用完药后五日就能完全解毒了。你去解了毒,也算是为你的外祖母了却一番心事了。”外祖父让旁边的五娘交给清落一瓶的丸子。
“这里的药能解世间大部分的毒,希望对你有用。”五娘说。
“您刚才说姓梅的人不会是后来西梁的梅相吧?”清落想起梅相府上死士的毒箭。
“就是他,就是因为他,部落把所有对外的通道都关了。外面的世界太复杂了,人心不可测。是你身上的凤归玦催动了图腾的门,要不谁也进不来这个地方。”她外祖父说。
“不是人人像他一样,也会有很多知恩图报的人,就像太皇太后一样。”清落说。
“但我们再也不敢把部落的制毒之术外传了。”
“外祖父,本来我应该在此多留几日,但有人还等着我的药,我不敢多停留,以后有机会我再来看您。”清落为了不让他们内疚,没有告诉他们中毒是当今皇上,她的夫君。
“你去吧,你娘我都留不住,更没想留住你了,今日可以看到你,我也知足了。”
清落上去抱住了老人,老人的手半天也不敢抱住她,最后那双饱经沧桑的手搂住了她,
“五娘,你送她出去吧。”老人对五娘说。
五娘用一个小竹筏把她送出去,她上岸后刚想回头说再见,已不见她的身影了。她朝那个方向磕了一个头,转身往前走。
过了一个弯道,就是桐柏山,她抬头一看已是黄昏,她的马还在悠闲地啃着干草,她往后看着没有任何异样的山谷,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梦一样,但手里攥着的东西让她欣喜若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