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心中虽疑惑,也有些可惜,但都极好的藏住了。
不过许美人和玉才人也许是之前期望过于高了,现在眸中尽是掩不住的失落。
苏宁安凉凉一瞥,见她们面上是一阵通红,也不知是气得还是臊的,苏宁安唇角又扬得更高了些。
沈言酌依然是神色淡淡,忽而抬手替皇后扶了扶发间的珠钗,太后眸色一亮,面上更和煦了,下一眼便看见他腕间的手串。
“这个你不是丢了好几年?在哪里找到的?”
当年就因为丢了这手串,害得她惶惶不安,那时又逢皇子之间明争暗斗,先帝身子不佳,就怕这唯一的儿子遭了什么不测,整日里噩梦连连。
沈言酌一笑,“几年前,落在了昭婕妤那里。”
沈言酌此言一出,太后看向苏宁安的眼神又温和了几分。
今日太后回宫,自是设了宫宴,但因着太后自泰山回宫,路上即便小心伺候着,仍是劳累,因此宫宴持续的时间并不长。
宫宴结束,皇帝则直接携了皇后,宿在凤毓宫。
太后听到后满意的点点头。
虽然现在已经有两位嫔妃有孕,但还是嫡子最为重要。
原本以为有了太后的吩咐,今日皇帝或会宿在玉才人这里,或选择赵宝林,两人各自早已命人准备着,谁知皇上竟宿在了皇后处,二人心中不甘,更是难言失落又不敢言。
棠梨宫
“娘娘,皇上派奴才将这个送来,让娘娘收好。”
苏宁安抓了一把金瓜子儿放到安礼手上,“有劳安公公。”
打开锦盒,里面放着的正是今日沈言酌带着的皇子们自小便有的平安手串。
······
太后回宫,皇后自是要领着嫔妃们请安的。
不过太后渐渐地有了年纪,也不想总是应付着,便定下每月十五、三十请安即可。
恰逢月中,正是八月十五的好日子,除了早晨的请安,还要为今晚的中秋宫宴做准备。
苏宁安带着莺儿来到寿康宫,除了德妃和皇后,众人已经到齐。
二人先向兰妃见了礼,宁美人和许美人又带着才人、宝林们向苏宁安和乐婕妤见礼。
苏玉心心中虽不愿,但在太后面前比平日乖顺许多,更不敢以腹中孩子托大。
“妹妹怀着身子,又何必如此。”见着苏玉心蹲下身,苏宁安暗自扬了扬唇角,抢在秋彤之前伸出手,将苏玉心扶了起来。
碰上她的手,苏玉心赶忙躲了躲,眼角更冷。
若是真心不叫她行礼,何苦等她蹲下去才扶,惺惺作态!
但嘴上依然恭顺,“礼不可废。姐姐既是嫡姐,也是昭婕妤,妹妹身为才人,怎可不向姐姐行礼。“
皇后与德妃恰好也到了,众人还未及行礼,便听得一句:”怎么不见赵宝林?是不舒服吗?“
话音刚落,寿康宫宫门打开,赵宝林扶着太后走了出来,刚才苏宁安姐妹的那一幕,自然也就落在了太后眼中。
赵宝林赶忙向诸人见礼,太后却没有阻止,反到觉得怀着身子仍不忘恭谦才是更好。
太后向皇后招了招手,皇后走上去托住太后另一只胳膊,却听太后道:“赵宝林是个孝顺的,一大早就陪着哀家礼佛念经,也难为她陪着哀家这老婆子也不厌烦。”
皇后看了一眼,但笑不语。
反而是赵宝林说了什么,逗得太后笑得开怀。
苏宁安无意间瞥了眼苏玉心,见她面色苍白。瞧瞧,都是怀着孕的嫔妃,赵宝林这不更会来事儿?
太后宠爱谁不重要,但是能让苏玉心气结,她就很开心,一时间也忘了那次赵宝林抢她恩宠的事。
但德妃和兰妃尚未进去,她们也不敢先进,只能静候在两旁。
偶然扫到德妃晦暗的脸色,阴阴的盯着寿康宫中,苏宁安忍不住看了眼身旁的乐婕妤和宁美人,“赵宝林是否太过着急了?”
宁美人淡淡的笑道:“不着急不行啊,德妃向来不喜不听话的。”
苏宁安点了点头,眼角余光忽而扫到苏玉心的身影,不觉皱了皱眉。
宫中的婕妤只有她和乐婕妤两人,因此跟在兰妃和德妃后面,其余妃子皆需跟在她们之后。
刚踏进寿康宫,便听得太后与皇后说,“赵宝林和玉才人有孕,只是这位份是不是太低了些。”
皇后刚启唇,却听赵宝林道:“皇上原本是给嫔妾升了位份的,只是嫔妾不懂事,冲撞了昭婕妤,这才又做回了宝林。”
太后听着,扫了眼苏宁安,微凉的眸色一时叫人不辨喜怒。
苏宁安垂头不语,只是感到落在身上的目光又冷了些。
“既然身怀有孕,哀家也要跟皇帝说说,该晋位分的应晋位分才是。”
苏玉心听着,眸底隐隐的兴奋,忽而觉得方才对苏宁安行礼也不算亏。又扫了眼苏宁安,才道:“赵宝林心直口快,不知姐姐的性子,不过姐姐还是应看在赵宝林肚子里皇子的份儿上,不应同她计较才是。”
苏宁安看了眼苏玉心,太后逼视的目光又如芒刺在背,只得当做不知道,笑道:“妹妹这性子果然和在家时一样,可见皇上是宠爱妹妹的,否则也不会任妹妹由着性子来。”
“皇上虽然疼惜,但本嫔又怎能妄自托大?”目光自苏玉心身上移开,又笑看着赵宝林,“妹妹难不成因着这事儿与本嫔生分了?当日妹妹从棠梨宫抢人,本嫔都不曾说什么,但怀孕的人心思本就多些,倒是本嫔思虑不周。妹妹若真因此生分了,也怨不得······”说着又看了眼苏玉心,“玉才人会认为本嫔容不下你。”
“是,是嫔妾多想了,还请昭婕妤见谅。”赵宝林坐在下首,很是乖巧的应道,被锦袖遮掩住的手使劲儿的掐着帕子。
太后十分满意赵宝林这样温顺中带了些木讷的性子,乖巧又听话,不出挑也不至于惹人厌烦,不显眼,自然也就不会让皇帝过分分散精力。
倒是落在苏玉心身上的目光又冷了些,不禁生出了待她以后诞下孩子,应好生敲打一番的心思。
“玉才人和赵宝林既然身怀有孕,皇后自会照拂。只是昭婕妤也该谦让着些。”太后看了眼皇后,又看了眼苏宁安,“且说你今日穿这衣裳,怎么就跟玉才人一样?岂不是叫她心里不痛快?”
苏宁安立刻站了起来,欠身道:“是臣妾思虑不周。”
太后看了看苏宁安,见她很是柔顺,便不再说什么,免得伤了与皇帝的和气,一挥手,便让众人退下。
“怎么看?”待寿康宫再次安静了,太后才开口问着瑛嬷嬷。
“这······”瑛嬷嬷顿了顿才道,“玉才人虽身怀龙嗣,但到底是才人,以往在苏府,昭婕妤是嫡姐,她是庶妹,如今她是才人,昭婕妤是婕妤,不管从哪一边论,玉才人都略显不敬。且,昭婕妤好像也不曾辩解,倒是都受下了,奴才觉得比玉才人更懂规矩。若是在您面前舌枪唇剑的吵成一团,反而失了体面。”
太后点点头,“原本以为玉才人得苏家教导多年,是个知礼的,倒是我高看她了。”说着揉了揉额角,“不过这苏宁安虽不受待见,又未得苏家教养,忍得住也进退有度,不是她生母教导过,便是不简单。”
太后说着摆了摆手,“去查查赵宝林从昭婕妤那里抢了恩宠是怎么回事。”
瑛嬷嬷答应着退下去,想着玉才人刚才急于给昭婕妤扣罪名的那一番话,其实赵宝林说了,她就不必再说。
莫说是太后,即便是在场的随便一个,谁又听不出音儿来?
她这一开口,只显得自己爱挑拨、爱嚼舌根儿,且害的不是别人,是自己的嫡姐,这谁能喜欢得了?
亏得还揣着孩子······唉······
出了寿康宫,苏玉心有软轿伺候,苏宁安只能走回棠梨宫。
“姐姐。”
破天荒的苏玉心的软轿竟跟着苏宁安而来,明明她的春澜苑不在这个方向。
本就看苏宁安不顺眼,如今四下无人,再也不遮着,只是笑道:“这淡紫色的宫装姐姐穿起来真是好看,可惜呀,你喜欢的颜色如今不能再穿!呵~”
苏宁安看着远去的软轿,心中虽然气愤,但却更多的是疑虑。
以前在府中,她的衣衫本就有限,苏玉心也不会在意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怎么如今竟知道她喜欢淡紫色?
况且·····
她以前总是爱穿着鲜艳灼眼的衣服在她面前,便养成了习惯,到了后宫中也时常穿得很是明艳,这淡紫色很是素淡,应该不是她喜欢的,今日怎么就穿了?还是在面见太后的日子······
“莺儿。”苏宁安在莺儿耳边低语几句,莺儿连连点头,主仆二人这才一同回了棠梨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