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苏宁安沉吟着,想着韩氏母女这两世的所作所为,其实,她大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但·······
沈言酌看着她不自觉的抓紧了裙子,一会儿之后又徐徐放开。
“臣妾只是不想成为她们那样的人。为了自己所好,不顾一切,最后连人性都没了······”说着抬眼看着他,“皇上,这是臣妾给自己的底线,臣妾很害怕,害怕一旦越过底线,会变成跟她们一样的人。到时,别说是您厌恶臣妾,就连臣妾自己也讨厌自己。”
苏宁安说着,已经红了眼眶,“虽然越是这样,臣妾的报仇就会越慢。”
沈言酌看着她面上越来越剧烈的挣扎,一把将她搂住,心疼道:“不若朕来帮你?”
垂眸瞧着她,却在话音未落之时看到她眸中的拒绝。
“可是皇上不是答应让臣妾自己来?这是臣妾唯一能为母亲做的事。”
苏宁安抬头看着沈言酌,“虽然臣妾也知道自己是依附着皇上而生的,可是找苏玉心报仇也罢,面对宫里的阴谋诡计也罢,臣妾还是想自己来,皇上不是也答应过,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出手的?否则······会让臣妾觉得自己很没用!”
沈言酌听着苏宁安的话,一时无言。
当时的确有应过,但想着不过是她一时兴起罢了,试上几次,也就行了!毕竟她的捷径就在她手边不是吗?
“你是朕的妃子,依靠朕有什么不好?”
“皇上!”苏宁安着急的抓着沈言酌的龙袍,又使劲儿跺了跺脚,吓得抬着御辇的宫人立刻停了下来。
沈言酌无奈的握紧了她的手,又用龙杖在御辇中击了几下,御辇这才又动了起来。
“好了好了,朕只是说说而已。答应安安的,自然不会变卦。”
苏宁安感到自己的手被温柔的包裹,薄唇一下又一下蜻蜓点水般的吻着她的指尖,害羞的简直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使劲儿抽了抽,却要不回自己的手,又被他紧紧搂着身子,可自己又实在不知该如何回应他的情意,只好道:“即便我找苏玉心报仇,可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不想牵连到他,即便他日后长大报复于我,那也是日后的事,且若真的害了皇嗣,皇上也会伤心的吧?”
说着,幽幽一叹,“臣妾承认,真的有那种想法,若她没了孩子,指望也就没了,或者母子俱损也是极好的。所以起了心思,可最终还是作罢。”
这样的话并非做戏,而是实话。只不过是在今日之前。
想起那个叫她心痛不已的梦境,这一世,苏玉心腹中的孩子,自然也要为她的孩子填命!
“只是臣妾没想到皇上会搜宫,还是会搜臣妾的宫,明明那香囊的手脚与臣妾无关······”
沈言酌看着好生委屈的苏宁安,无奈的勾起唇角,“若不搜棠梨宫,太后只会对你疑虑更深,说不准就认定了是你动手,认为朕包庇你,日后你的宫中就更加难过了。不若一次叫母后看个明白。”
沈言酌一下下抚着苏宁安的背脊,温润的嗓音低沉的安抚道:“不过朕就怕有个万一,所以即便是搜宫,也都是朕的人。虽然朕觉得没你什么事儿,但若真有些小心思,朕也能护得住你。”
沈言酌看着苏宁安惊诧的眸子,随即笑道:“安安要是没有朕护着,可怎么办?”
“皇上······”
埋首在他怀中,心中的澎湃叫她一时间什么也想不到,但似乎也只有这样紧紧贴着他,才能让心中的涌动一点点的平息下来。
沈言酌垂眸看着她,眼中越发的疼惜。
单凭她这点心思想要宫斗,终究还是嫩了点。不过她进宫本就时日不长,能做到现在这般,已是很好。
“皇上待臣妾这样好,可臣妾却难以回应皇上的感情,这样······真的值得吗?”
看着她面上的纠结,沈言酌“噗嗤”一笑。
这样的话,也只有她敢说。若换做别人,早被他发落到某个无人的角落,自生自灭去了。
捏住她的下巴,柔柔的吻了上去。
“朕从来不论值不值得,只管愿不愿意。”
夺皇位是,将她锁在身边也是,不顾一切的带她进宫是,如今不惜违逆母后,一心只想宠她更是!
只不过这些话不必跟她说,免得她更内疚。
二人说着,御辇便停在了棠梨宫外,苏宁安扶着翠竹的手下了御辇。
“朕今日忙完就过来。”
“是,臣妾恭候皇上。”
看着沈言酌满意的勾起唇,又看着御辇沿着宫道远去,这才进了棠梨宫。
手边清香的茶盏未动一口,眼前尽是上一世沈言酌覆着自己小腹的样子,自己的手也不自觉的覆着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好似那个孩子正在她肚子里一般。
“翠竹,想办法传信给巧芝,让她来一趟。”
······
前些日子苏府很是拮据,府内的账册早已是赤字。
但苏诚骞乃两位宫妃的父亲,自然不肯降低派头,一旦出府,衣食住行皆要一等一的,只是苦了府中的妾室们和庶女们。
这些日子苏家一下子阔绰了起来,也不知苏诚骞想了什么法子,总之一时间库房被塞得满满当当的。
府中妾室们的饭桌上也终于见到荤腥儿,一时间,苏府众人的吃穿用度甚至比以往嫡夫人在的时候还要好。
这些日子,媒婆更是频繁出入苏府,每次来都是喜笑颜开,手中总是抱着五六幅画像,皆是长安城中家世好的适龄女子。
苏诚骞看着一幅幅展开的画像,很是满意。
这些女子都是世家女,最大的也不过是双十年华。
家世好,嫁妆也必定丰厚,比那商女出身的杜氏好太多,日后不管是教养子女,还是应酬,断然不会让他失了体面,带出去也颇有脸面。
不过续弦这事也是大事,本来就应该慎重些,且应该选个他喜欢的才是。
于是便让媒婆将这些画像留下,待他好好斟酌一番。
媒婆收了鼓鼓囊囊的荷包,自然没有不同意的。
“少爷呢?”
苏诚骞妾室虽多,但男嗣只有苏然珺一人,因此说起少爷,除了他,便再无别人。
“少爷······出去了,不在府里······”
苏诚骞眉头一紧,“年后就是春闱,这畜生莫不是又跑到哪个脂粉处去?”
看着管家沉默的低下头,苏诚骞便知道自己说对了!
连声骂了苏然珺好一阵,这才又专注看着小山一样的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