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中除了梅花之外,还种了其他耐寒的花,另还有四季常青的绿植,即便是冬季,仍有其他花叶可供观赏。
紫色的大氅边沿滚着一圈雪白的貂毛,苏宁安手捧着精致小巧的手炉,身边的两排宫人在他们身侧打着圆形的暖炉,又被沈言酌好好的护在怀中,所以一点也不觉得冷。
“皇上一会儿要留下来一起用午膳吗?还是在御书房用?”踏雪寻梅之后,沈言酌依旧忙碌着,但每日总会抽出一会儿来陪她。
却也正是因为政务繁忙,很多时候也会在御书房和朝臣们一边用膳一边讨论政务。
沈言酌侧眸瞧了她一眼,勾了勾唇,“安安想留朕?”
苏宁安不好意思的羞红了脸,却仍是嘴硬道:“臣妾不过随口一问,也好让人准备,省得没侍奉好。”
瞧她如今小性儿越发大了,心中一乐,“今日没什么事,朕也想同安安一起用膳。”感到掌中柔软的指尖轻轻动了动,不禁握紧了她的手,“安安想吃什么?朕叫人去准备。”
苏宁安看了一眼,抬手指了指御花园的亭子,“臣妾想吃炙肉,就在那里吃好不好?”
“难得你想吃荤腥,自然是好的。安礼,速速去准备。”
安礼得了令,立刻小跑着离开。
炙肉其实准备起来很是简单,但因着是皇上和宸昭仪要用,因此肉的选择,切得薄厚都分外讲究。
苏宁安看着安礼迅速离开的身影,打趣道:“跟皇上在一起,吃也能吃的好些。”
沈言酌一哂,“如今满宫里的膳食,就属你那里的最为用心不是?”
苏宁安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正欲说什么,却见对面款款而来一抹纤细,青丝垂落腰间,乖顺的行了礼,“皇兄。”
苏宁安一愣,好奇的看了看沈言酌,入宫这么久,除了嫁出宫的,在宫内还未见到过其他公主,还以为已经没有待嫁的公主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沈言酌收起了刚才的温情,淡淡道,“可曾见过太后?”
“启禀皇兄,今晨刚回宫,方才才从寿康宫出来,太后很是关心,细细问了,又赏赐了好多东西才算作罢。”沈予冬说着,不自觉的抬头看着苏宁安,面上很是惊叹,好美的人!
忍不住多看了一会儿,感到皇上清冷的目光瞧来,又赶紧垂下头去。
沈言酌点了点头,又对苏宁安道:“这是静姝,闺名予冬,是父皇最小的公主,刚从行宫接了回来。”
苏宁安点了点头,微微弯起膝盖欲行礼,却被沈言酌握住了腰身,制止了她的动作。
静姝公主看着苏宁安,也忍不住后退了几步。这位想必就是最近颇得宠爱的宸昭仪,又听闻怀着身孕,她如何受得起她的礼。
苏宁安却是有些不自在,按道理她是公主,而她是妾妃,尊卑有别,见了公主,哪有不行礼的道理?未免也太猖狂了。
“这······不好吧?”
“你如今怀着身子,不甚方便,不必讲那些虚礼。”沈言酌说着,不着痕迹的看了眼静姝,静姝急忙道:“是啊,宸昭仪如今怀着皇嗣,不必守这些虚礼的。”
苏宁安点了点头,看了看沈言酌,又看了看静姝公主,这两兄妹,怎么冷漠得跟陌生人一般?害得她也尴尬了起来。
抿了抿唇,见这俩兄妹一个面色清冷,一个低垂着头,只好道:“公主未曾用膳吧?一起用些炙肉可好?”
“我······”头一次听见有人这样温柔的同自己说话,沈予冬直觉得想要点头,却在感到沈言酌清冷的目光时,只觉得脖子上一凉,只好道:“我······本宫那里已经备好了午膳,这次就不打扰皇兄和宸昭仪了。”说着匆匆行了礼,急忙绕过他们出了御花园。
苏宁安好奇的看着静姝公主的背影,又看了看沈言酌,“皇上不喜欢她?”
“未曾。”沈言酌挑了挑眉,“朕对人一向如此。”说着眸中带笑的对上了她,“不过安安除外。”
苏宁安面上一红,这人······只会正经个两句半。
“可我看静姝公主好像很怕皇上的样子,臣妾还以为公主都是高高在上的呢。”至少她以前见到的那几位已经出嫁的是那样。
沈言酌笑笑,“静姝和别的公主不同,静姝的母妃是宫婢,不过是父皇一次醉酒之后的结果,但从来也不得宠爱,生下静姝没几年就去了。”
拥着苏宁安往亭中走,说起静姝的事也是云淡风轻的。
“静姝是被身边的嬷嬷照顾着长大的,又无人护她,自然格外小心谨慎。父皇膝下有几个公主,有的早早地嫁出了宫,有的则在皇位倾辙之时站错了队,被一同赐死,母后又看她自小无依,因此在纷乱刚起时便将她送去了行宫。只不过前些日子刚想起来而已。”
刚······想起来?苏宁安眼眸微怔,心中感叹着果然是不受宠的公主啊!
“那不是同臣妾一般?”
沈言酌失笑,“静姝虽然自小没了依靠,但也因着无足轻重,所以也没人会去害她,即便送去行宫,也是好生养着,比安安可强多了。”
苏宁安点了点头,但不得宠的公主与有庇佑的公主,那可是天差地别的。莫说,与王妃相比,有时连郡主、或是朝臣家眷都不如。说什么身份高,但尊卑之别还是取决于身后势力强弱。若是外邦来和亲······
“你有空担心别人,不如担心担心自己。”
被打断了思绪,苏宁安好奇的看着沈言酌,却听他下一句道:“你肚子叫了。”
“臣、臣妾没有!”苏宁安赶紧垂下头,瞬间面上爆红,耳边只有沈言酌低低的愉悦的笑声。
炙肉很快在亭中备好,二人还未坐下,却见几个后妃款款而来。
一个个妆容精致,妆点在云鬓上的环翠熠熠生辉,皆是一副神仙妃子的模样。
苏宁安看着她们款款福身,煞是好看。又想到自己如今素颜朝天,发间也只是简单的点缀着几支钗环,这样一比,岂不是更丑了。
“听闻皇上在此与宸昭仪共享炙肉,不知臣妾们可有口福?”
苏宁安一听,心中更不是滋味儿!想也没想便开口道:“臣妾还以为皇上是单召臣妾一个,不想还有其他美人相伴。”随即瞥了眼已经准备好的炙肉,“这些东西,怕是不够吃。,臣妾告······”
“回来!”
想都不必想,伸手将她掐在怀中,“明明是你要吃,朕才命人准备,如今怎么撂下朕就走?”
说着瞥了眼那几人,“朕何时召你们了?乱闯到朕面前,什么规矩体面都不顾了?滚回你们宫里去!安礼,将这几人的牌子撤下!”
语气淡淡,却是薄怒尽显,又伴着摄人的天子威仪,吓得那几名妃子抖了抖。
这······
那几人瞬间冻在了原地一般,皇上如今本就不去别的宫,原想着可以蹭着宸昭仪的恩宠一同用膳,混个脸熟也好,左右皇上不可能十个月都不临幸别人吧?
况且宸昭仪怀着孕又不能伺候,今日有了印象,到时也会想起她们,谁知竟弄巧成拙,这可怎么好!?
“还不滚回去!难道要朕送你们回去不不成!”
苏宁安冷眼看着她们一个个飞一般的离开,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下不生气了吧?朕又没说要带着她们,瞧你。”沈言酌温声哄着,却见她一直低着头不说话,只好捏着她的下巴瞧着她,“安安?怎么哭了?莫不是还不解气?”
苏宁安吸了吸鼻子,“她们打扮的那样好看,皇上你说,会不会觉得臣妾现在很丑?”
原来是因为这个!
沈言酌被她打败了一样的无奈一笑,“谁说你丑了?谁敢说你丑,朕摘了她脑袋!”
好一番又逗又哄之后,苏宁安总算笑开了来,看了看桌上的炙肉,吩咐道:“不过她们想吃炙肉也没什么错,臣妾赏赐给她们可好?”
“你什么意思?”沈言酌看着苏宁安坏坏的扬起唇角,饶有兴味的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