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花阴的芷柳姑娘是苏家少爷苏然珺的心爱之人,是人尽皆知的事。
苏少爷不仅为芷柳姑娘一掷千金,更是为了她在外面置了宅子,准备接她出醉花阴。
不过芷柳姑娘身价奇高,苏少爷为了给芷柳赎身,不惜在赌坊以小博大,前些日子倒是赢了不少银子,接着便下了更大的本钱。
谁知风头一转,输的血本无归!不仅连苏家都赔上了上去,更是欠了一屁股债,气得苏老爷将他关进柴房好一顿打。
可赌坊的人也不是吃素的,虽然平民不能与官家动手,更何况苏家还有一个宠妃宸昭仪,但却不妨碍他们日日坐在苏家大门前,日日将苏然珺写下的欠条当街大声一遍遍的读,十二个时辰不停歇。
苏然珺无法,只能偷偷跑去庄家求庄墨再借给他些银子,却被庄府下人打了出去,呵斥道:“我家少爷功名在身,为人端方,如何认识你这种人,定是骗子!”
吓得苏然珺来不及解释,只能捂着头四处逃窜。
东躲西藏的,谁知在路上还真的遇见了庄墨。
庄墨看着紧紧拽着他衣袖的苏然珺,勾唇一笑,“苏公子,你弄脏本官的官府,该当何罪?”
风轻云淡的一句话,吓得苏然珺立刻撒了手,哭着道:“求庄兄,哦不,庄大人再借我些银子,等我还了赌债,一定······”
“哈哈哈。”庄墨却冷笑一声,像是看着什么毫不值钱的玩意儿一般看着苏然珺,“苏兄莫要忘了,你在醉花阴享乐的银子还是本官垫付的,你舔着脸白吃白用也就算了,怎么如今还想让本官借你银子,更何况是为了还赌债?”
庄墨衣袖一挥,将苏然珺甩开几步远。
苏然珺呆坐在地上好久,看着庄墨,怎么他与自己当初认识的那个土包子不一样了?
幸好,短短不过半个月,苏家的事就解决了,赌债得以偿还,苏家的房契也被拿了回来,虽然苏然珺不知道父亲哪里来的钱,但终于不用像过街老鼠一样整日躲着不敢见人。
好一番梳洗打扮之后,苏然珺又恢复了以前的样子,易宇轩昂到了醉花阴,才知芷柳姑娘早已被人赎身,赎走她的就是几番觊觎她,强要她陪了好几次的洛怀,如今已经是他的第十五房妾室。
苏然珺捶胸顿足,但也无法。谁知没几日,竟当街遇见了洛怀带着芷柳,更是当着他的面对她上下其手,毫不避讳的戏弄,像是故意做给他看一般。
苏然珺哪里受过这样的羞辱,当即与洛怀扭打了起来。
也不知谁递给他一把刀子,打红了眼的苏然珺一刀捅进洛怀胸口,当街毙命,吓得芷柳惊声尖叫,更有人立刻就报了官。
因着洛怀与苏然珺皆是非富即贵,于是此案便移交大理寺处理。
不过这种事,又是当街发生,那么多双眼睛看着,无论如何也无法洗脱罪名。
杀人自应偿命!
如今二女儿已经被打入冷宫,苏诚骞写了几次信给苏宁安,都是石沉大海。
眼看着洛家喊打喊杀,又是人证物证俱在,苏诚骞眼看着无望,他唯一的儿子再无生还可能,头发竟一夜花白。
但这还不打紧,最要紧的是苏家短时间内多了大笔的银钱还了赌债,实在可疑。
更有不少人在大理寺外状告苏诚骞,诈欺他们银钱,拿了钱却不办事。
以自己女儿是皇帝宠妃为名头,许诺给他们买官,让他们儿子入仕,又或是可令他们家人无罪释放,收受的银钱竟有三十万两之多。
此事甚大,更何况前有林山海贪污之事触怒龙颜,更有人看不惯宸昭仪独宠,让自家女儿分不得半点雨露,于是此案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到了龙案上。
苏诚骞获罪,苏府落败,苏家众人皆被关押,也只是一夜之间的事。
但苏家还有两人尚未获罪,一个是在冷宫已经半疯半傻的苏玉心,一个便是当今怀有皇嗣的宸昭仪。
虽然没人敢冒死谏言让皇上料理他的宠妃,但民间却谣言四起,意指宸昭仪狐媚惑主,不断给皇上吹枕边风要苏家免罪,更有人暗指宸昭仪自进宫以来戕害其他嫔妃,连亲妹妹都不曾放过,手段狠辣,令人发指。
一时间,所有矛头都集中在苏宁安身上。
不过苏宁安在后宫被沈言酌保护的极好,那些伤害她的风言风语,竟没有只字半句传到她的耳中。
······
“小姐,不,大人,事情已经办成。”
“呵,如此一来,待苏宁安生下孩子之后,便再无盛宠。”那人看着桌上的棋盘,缓缓落下一字,“不过也只能怪她运气不好,有了那样的娘家,叫咱们可以浑水摸鱼,这盆脏水,她不接也得接着!”
“是是是,不过若皇上知道您是女儿身,咱们······真的能成功吗?”
那人轻笑一声,再次落下一子。
“如何不能?自古富家公子便有纳男妾的风俗,即便皇上不好此道,我如今已经渐渐取得皇上的好感,若他发现我是女儿身,呵呵,男人嘛,越是没试过的,越是猎奇的越想要试。更何况是这等离经叛道之事?御书房中,颠鸾倒凤,这等滋味,可不是那些日日盛装,装出一副庄重样子的后妃可比的。”
把玩着腰间的青玉玉佩,“父亲流放日子不长,若我尽早上了龙榻,皇上定会将父亲召回,到时给个闲职,至于林家那些家眷,已经入了教坊司,哪有脸面再回林家?我得了盛宠,母亲便可正正式式的入林家,当主母,掌中馈,再无需做外室。如此,正好!”
······
今年的天儿较往年热得早,棠梨宫中早早的便摆上了冰,除了凤毓宫和棠梨宫,其他宫中是没有这等待遇的。
苏宁安看着姨母的来信,眼瞳缓缓转着。
苏家覆灭,这一天终于来了!
即便姨母没有提及,也能想得到外边定会猜测她会帮苏家,皇上虽然知她心意,但若为了顾及她的体面饶过苏家一回,反倒坏了事。
也正好,她可以趁着这次机会正式与苏家割断!
御书房内,近臣谏言,皆是因着苏家的事。
沈言酌被他们说得头痛,却仍是紧皱着眉头。
这些臣子与别的不同,皆是有从龙之功,但若是依着他们的意思处置,岂不让安安委屈?
且他一个皇帝,岂能让一群臣子牵着鼻子走?
“所以你们的意思是,让朕不顾及皇嗣,处置宸昭仪,伤了皇家血脉?你们好大的胆子!”
“微臣不敢!”众人齐齐跪下,“只是宸昭仪是苏家之女······”
“皇上!”本来守在外面的安礼未经通传,慌慌张张的闯了进来,“宸昭仪跪在御书房外,脱簪待罪,奴才劝了几次,娘娘都不肯回去,请皇上快去看看吧!”
“什么!”沈言酌怒而一拍龙案,霍然站起身,低声斥道:“谁叫她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