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苏宁安被沈言酌强留在御书房,又被强行抱上龙辇,将她困在九霄宫整整一晚。
娇软的身子已经被他折腾的没了力气,幸而九霄宫浴池的水温热舒适,为她洗去了大半的疲惫。
“世上哪有这样的事?”
沾着露水的美背靠着他的胸膛,软软的手无力的搭在沈言酌的胳膊上,看着水珠自她的指尖落在他的胳膊上,又沿着他的胳膊滑落,没有了华袍锦服的遮掩,此刻男人的阳刚之气尽显。
苏宁安眉间微蹙,对于他的话,仍是不信。
微微转头,看着沈言酌深不见底、却隐隐有两团火焰跳动的眸子,终是忍不住道:“你是皇帝,想要谁便要谁,何苦编这等话诓骗臣妾?即便皇上不愿与臣妾离心,臣妾难不成还能拒不侍寝?”
苏宁安垂下眼皮,没有看见沈言酌面上一瞬间的崩塌。
“以前臣妾没有什么可在意的,任性些也无所谓,可如今,有了江儿,姨母一家也需要臣妾照拂,又岂会如当初那般任性?皇上实在是·······”
不等苏宁安说完,沈言酌一把捏住她的下颚,箍紧她的腰身,强迫她抬起头来。
嗓音沉沉的,一字一顿,好似起誓一般,“江儿也好,庄家也好,他们从来都不是安安的软肋,是你的依仗!你亦无需为了他们牺牲什么!”
苏宁安抬头,见着他目光灼灼,眸中忍不住又泛起一片涟漪。
这样的感觉太过突然又太过剧烈,只好屏息,却听沈言酌道:“安安若如此想,那便太看轻朕了!”
就在苏宁安以为他要推开她时,沈言酌却收紧了怀抱,叫她又是一震。
“即便尚无定论,朕也能肯定个七八分。安安不若信,等顾禹安查清之后,便可见分晓。”
苏宁安听着他的话,心中杂乱一片。
她想相信他的话,却又不敢相信。
左思右想仍无法决定,只好依靠在他怀中,缓缓闭上了眼。
要求一个帝王只钟情于她一人,实在是自己过分了。更何况他还有这一后宫的嫔妃,还有这满宫的宫婢,皆是他的女人!
但······
硬生生的压紧了眼皮,裴青玉是男是女都好,若他真的要了她,哪怕不纳入后宫,自此之后,她便绝了心思,只做他的宸妃,只好好的将江儿抚养长大,让庄家在长安站稳脚跟,至于旁的,不作他想。
沈言酌垂眸看着苏宁安,她不曾像以往那般紧紧的依偎着他,更不曾回抱住他。
他知道,安安仍是不信。
但又十分庆幸,她真的在生气,也真的会因为这事而伤心!
忍不住将她拥得更紧。
·······
腊月刚至,皇后令内务府往后宫各处添置了好些东西。
因着皇上经常在朝露宫,且皇帝常常教宸妃书画文墨之事,因此送到这里的文房四宝都是极好的,甚至远胜于凤毓宫中的。
苏宁安看着整整齐齐摆在桌子上的笔墨纸砚,随意瞧了一眼,却忍不住瞠着眸子,心中一重。
“去,拿个章子过来。”一边吩咐着,又亲自给砚台中添了些水,亲自磨着。
翠竹不明所以,随意取了个章子过来,却见苏宁安急忙用笔沾饱了墨汁,在纸上寥寥几笔,又用手摸了摸印泥,最后又用章子沾了印泥盖在纸上。
“娘娘,可是有什么不对?”看着纸上的印章,这印泥极好,痕迹清晰,颜色朱红,应是上上之品。
苏宁安随手将纸烧掉,谁知烧过的纸上仍留有方才章子的印记。
苏宁安沉下脸,“火过留痕,这正是一两黄金一两泥的龙泉印泥和加了金箔的徽墨!”
“这、这不是好东西吗?”翠竹听着这两样东西,饶是在后宫,也是极其罕见的,“除了皇上,别人可不能用呢!”
“问题就在这里!”苏宁安的眉头不曾松开,“只有皇上可用的东西,为何送来了本宫这里?”
“这······”翠竹迟疑道:“也许是瞧着皇上日日都来娘娘这儿?”
苏宁安嗤笑一声,“你可曾见过九霄宫有这东西?加了金箔的徽墨倒还罢了,只是这龙泉印泥,做工极其复杂,耗时又长,本就珍贵无比,也只在御书房摆着!”
努力平下沉重得叫她窒息的心跳,苏宁安道:“如今表哥已在朝堂有了一席之地,本宫与庄家的关系也不再是秘密,何况又有了皇长子,此时再用这些,是个什么意思?”
“不臣之心?”翠竹顺着苏宁安的话说着,忽然大惊的退后一步,“可娘娘并无·······”
“即便没有真凭实据,也足以叫皇上心生芥蒂,一朝怀疑,日复一日的,便是根深蒂固!”
急忙命翠竹将这两样东西收好,只是她心中却有些踟蹰。
“娘娘,咱们接下来怎么办?要藏起来吗?还是直接禀告皇上?”
“麻烦就在这里!”苏宁安看着翠竹手里的两样东西,可真是犯了难。
“藏起来固然不行,日后若叫人发现,便是更大的麻烦,怕是浑身是嘴都解释不清!可我现在不知该给谁······”
按理说她是后妃,这等事怎能越过了皇后?但实在是怕有人横插一手,反而坏了事。
若是告诉皇上······她实在难以分辨那日他话中虚实,若是皇上心中有了裴青玉,那日的话也只不过安抚而已,情分自然会淡,若这个时候呈到他面前,他会信她吗?又或者去母留子?
苏宁安咬着唇,皇后固然尊贵,可后宫中真正的主子除了皇上便是太后。
至于太后······她实在没有把握太后会还她清白,说不得还会觉得她这样的生母不配抚养皇长子,若顺势除去,那可怎么办?
这样一来,也就只剩下这一条路了!
命翠竹为她换上正式宸妃的服制,又寻了块帕子盖在托盘上,“随本宫去趟御前!”
“可是······咱们未事先禀报,不然奴婢先去·······”
苏宁安霍然站起身,冷冷道:“等不得了!这件事必须今日了,拖得越久,风险越大。若皇上有事,咱们就在外面等着!”
谁知道会不会有人赶在她们之前!
出朝露宫之前,特意去了偏殿看儿子。
孩子仍在熟睡,苏宁安小心的用指尖轻轻的触了触孩子软嫩的脸颊,他还这么小,怎能没有母亲庇护?旁的人又哪里比得上她这个亲生母亲肯对他用心?
何况这孩子抓周那日,明黄色的锦缎上,明明摆了各式各样的东西,他什么都不抓,却爬到沈言酌跟前,紧紧抓住了他的龙袍下摆。
皇上当时更是开心,抱起他笑道:“江儿喜欢这龙袍,日后便给你穿如何?”
只消沈言酌这一句话,即便日后再有其他皇子,也足以叫江儿与他们都不同!
苏宁安如此想着,五指收拢,紧握成拳。
若她出事······
“乖江儿,不要怕,乖乖等着母妃回来,无论如何,这一次母妃定要陪着你好好长大,看着你建功立业,娶妻生子。”
无声的叹了一口气,轻轻的退出了偏殿。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