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说的这是什么话?”江羽萱气急的站起来,华贵的凤袍也随着她的动作剧烈的摆动,发间的步摇难得的叮咚作响,幸而此时除了她们母女并无旁人,也无需顾及些什么。
“我不顾全大局,我若不顾全大局,当初何必与”
“够了!”江夫人一甩袖,截断了皇后的话。
“不是告诉过你,既然嫁给了皇上,从此就再也不要提他!”随意瞥了眼她的寝殿,床头那本早已经泛黄却保护得很好的兵书叫江夫人瞪大了眼,“你怎么还留着那东西?莫怪皇上不宠爱你!”
皇后立刻侧身,挡住了母亲的视线,“不过就是一本兵书罢了,母亲无需多心。”定了定神,才道:“皇上如今正宠着宸妃,此时冒然提出将意柔接进宫,只会惹皇上厌弃,本宫不过是在等一个契机罢了。”
看了看自己的女儿,无论是皇妃或皇后,她从未在自己面前称过“本宫”,如今看来,是因着意柔的事真的与她生分了。
江夫人轻叹一口气,不再提与付长寻相关的,只是走过去拉住她的手,“同为女人,母亲怎能不理解你的感受?可身为女子,在这世上本就身不由己,你爱皇上也罢,不爱······唉!可也不能任由你这样也不争宠,或许你现在不理解,但日后,母亲相信你必定会懂为娘的一番苦心。”
说着拍了拍她的肩,“至于契机,你不必担心,今日便有。晚上你请皇上来你这里,好好同皇上说说,接一个人进宫和两个人进宫并无区别,此时开口,也不显得突兀。”
“母亲这是何意?”
皇后的疑问并未持续多久,乔灵芙穿着宫女的衣服走出临风居,一头长发未梳,虽然轿辇已在外面候着,但仍是有不少人都看到了。
若是平常遇着这样的事,恨不能一头撞死以表贞洁,可眼看着乔灵芙被轿辇抬出了宫,追随的眼光尽是羡慕,谁叫里面的那个人不是寻常男子,而是堂堂天子呢?
即便是为妾室,官家老爷的妾和皇上的妾妃那可是大大的不同,且皇上还是那样的年轻英俊,膝下也有一个大皇子,虽然现在宠着宸妃,但谁又能说完全没有机会?
毕竟皇上少说还能坐稳江山四五十年不是?
这后宫的变数实在是太大!
但传进皇后耳中的可不只是这一件事,还有乔夫人竟然一路哭到了太后面前,捶胸顿足的道女儿名节已毁,今后该如何做人!
“这都是母亲安排的?”
“乔家就出了这么一个水灵的女儿,想送入宫攀高枝也是人之常情,我不过顺手一帮。”江夫人用帕子轻沾了沾唇角,“不过我可没让乔夫人告到太后面前。”
皇后瞬间沉下了脸色,“母亲还是快出宫吧,本宫自有打算,顺便让江意柔安分些,收起那些没用的小心思,害了自己不要紧,省得害了江家,母亲与父亲就得不偿失!”
江夫人看着女儿说起江家人已经是生分了许多,当下也不敢说什么,只道:“今日我并未带意柔前来,回去也会叮嘱她。”说完又看着女儿,“你千万不要怪母亲狠心,实在是······唉!你在宫里要多保重。”
江羽萱听着,终于还是点了点头,看着母亲出宫,才速速吩咐道:“快给本宫更衣,去寿康宫。”
即便皇上临幸了乔家女儿,皇上那边还没说什么,也没有不认账的意思,乔夫人这是唱的那哪一出?
好像皇上成了欺辱良家女子的贼人一般!
宫里即便多一个人,连个事儿都不算,乔夫人这一闹,是生怕女儿进宫得宠?还是怕女儿进不了冷宫?
不过皇上既然让乔灵芙这副样子回去,意思也很明显了,不甚在意,也必定不会得宠!
江羽萱坐在凤辇上,不禁摇了摇头,蠢货!蠢得简直严严实实,气儿都不透!也不知那个乔灵芙是不是随了她母亲的蠢劲儿!
赶到寿康宫时,乔夫人立在殿内,已经收了眼泪,太后的面色也不是很好看。
皇后只瞧了一眼,心中冷哼一声,立刻扬起唇角,“儿臣恭喜母后,日后宫中又要热闹了,也不必担心皇上子嗣。”
太后听着皇后的话,面上才好看了些,“说的是,后宫中多些人,多子多孙才是多福气。”
皇后又看着乔夫人,微微一笑,“乔姑娘被乔家这样精心想着,乔夫人定是舍不得女儿才失了分寸,太后也莫要放在心上。”
乔夫人听着皇后的话,一时间才反应过来,怯懦着还未应和,却听皇后道:“不过即便乔夫人再舍不得,这也是喜事一桩,乔夫人在府中伤心一下也就罢了,怎么好哭到太后面前!”
皇后虽然语调平平,但任谁都能听出其中厉害,乔夫人当即便跪了下来,“是臣妇一时间失了分寸,还请太后与皇后责罚。”
太后瞥了乔夫人一眼,只淡漠道:“你也是舍不得自己女儿,行了,下去吧,过几日还得请嬷嬷好生教导才是。”
乔夫人几乎是被赶出了寿康宫,不过心中仍觉得委屈。
谁叫皇上让女儿那样衣衫不整的出来,不论怎么说,清白是给了皇上了,伺候了一场,再怎么着也该叫人精心打扮,风风光光的送回乔府才是。
若皇上不认账,那可如何是好?
所以今日定是要求到太后面前的!
这事儿传到朝露宫的时候,沈言酌正拥着苏宁安温言软语了好一阵,直到将她哄得喜笑颜开,这才让安礼进来回禀。
听了安礼的话,沈言酌面色铁青,苏宁安急忙安抚,“皇上莫要同一介妇人置气,不值得。”
沈言酌搂着苏宁安,轻吻了吻她的唇,“一介妇人,确实不值得。”
苏宁安看着沈言酌神色渐冷,听他道:“不过朕平白被人泼了脏水,还被大肆宣扬,别以为送个女儿进宫就能了的!”
苏宁安摇摇头,虽然素来知道人在世间,多是身不由己,即便是九五之尊也是一样。
看着今日这事,也由不得替他委屈。
但事儿放在任何一个男人身上,不受着还能如何?毕竟接纳一个女人,可比背上一个欺辱待字闺中女子的罪名要容易得多,区别只有日后磨挫与否罢了。
不过依着皇上的性子,虽然不至于对乔灵芙如何,只是乔家这一出,日后算是断了乔家的前途,即便送了女儿进来,皇上即便不曾承诺于她,想来也不会临幸。
看看,送女儿进宫本是为帮扶家族,却适得其反,也不知乔家日后会不会后悔?
苏宁安在心中一笑,转而柔声撒娇,“皇上今日不要走了好不好,臣妾准备好酒菜,陪皇上共饮几杯,还有咱们下了一半的棋,胜负还未分呢。”
沈言酌看着苏宁安在自己身边这柔软体贴的样子,心中一柔,忍不住弯起食指刮了刮她的鼻子,“好,今晚朕会让着你的。”
苏宁安微微一笑,其实何曾是今晚,以前下棋,也是他让着她。
眼看沈言酌心情好了些,苏宁安正欲为他换下龙袍,却见皇后身边的琥珀来了。
“奴婢叩见皇上,叩见宸妃娘娘。”琥珀恭敬的行了礼,才道:“皇后娘娘说今日还未和皇上共饮,凤毓宫中已经备好了酒菜,想请皇上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