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中,苏宁安依旧昏睡着,但身上的衣服也已经换成了新的干燥的衣服,只是沈言酌却未将衣服换掉,只是换了件外裳。
太医和马车准备得匆忙,所以并未将莺儿和翠竹一并带过来,因此为苏宁安换衣服的事,皆是沈言酌亲力亲为。
“瞧你,才离了朕多大一会儿,就将自己折腾成这副样子!以后定是半刻也不准离开朕!”
沈言酌小心的将苏宁安拥在怀中,不叫马车的颠簸影响了她。
见着她苍白的面色,还有额上的纱布,心中是一阵又一阵止不住的密密麻麻的痛。
方才顾禹安已经向他汇报过,他自然相信盛衡没有天大的胆子,但若不是他说了那些话,安安也不会遭此一难!
因此仍是赏了盛衡三十军棍,让他长长记性。复又想起安安出去玩之时,在集市上也遇见了盛衡,便对这人更多了几分不喜。
将军府主院中一切已准备妥当,马车从偏门直接到了主院门前,沈言酌抱着苏宁安大步进了主屋。
“皇上,娘娘她……”翠竹与莺儿赶忙迎了出来,但皇上的步子又快又大,又不肯将人交给她们,二人只能急忙将竹帘卷了上去,将床榻又整理了些,好让娘娘躺得舒服些。
“快去烧些热水,大夫进来!”
几名医女早已等在院中,只是未得召见不敢擅自闯入,随着马车一起回来的大夫提着药箱小跑着进去,那几名医女也急忙跟了进去。
床帐掩得严严实实的,一方丝帕搭在腕上,沈言酌垂眸瞧着帐子中的苏宁安,“如何?人可还好?”
“启禀皇上,娘娘无事。”
大夫将手从苏宁安腕上移开,“娘娘只是受了惊吓,又加上淋了雨,所以有些发热,额上的伤势虽然看着严重但并不深,微臣这里有膏药可为娘娘医治,亦可去除伤疤,绝不会叫娘娘的容颜损伤半分。”
从药箱里取出两个白瓷瓶,他在军中做了十几年军医,这等医治跌打损伤的药膏手里都是很充足的,即便与太医院的东西相较,相信也不输分毫。
沈言酌点了点头,却又听大夫道:“只是娘娘身子弱些,今日雨势颇大,娘娘淋雨的时间又长,身子里寒气过重,有些失温,微臣还得开些药浴的房子,让娘娘至少泡上一个时辰才行,且至少得连泡三日。”
“你速速开方就是,不要啰嗦!”
竹帘已经再次放下,沈言酌因着身上还是湿的,所以便让人搬了凳子坐在床边,皱着眉握住苏宁安冰凉的手,张唇欲语,却终是吩咐道:“快去备好热水,先伺候你家娘娘沐浴。”
“安公公早已经吩咐,热水已经备好,随时可以用。”莺儿和翠竹皆伺候在旁边,看着自家主子这样,别提多心疼了。
但看着沈言酌一身湿漉漉,想要开口,却又不敢,终是二人互看一眼,还是翠竹咽了咽口水说道:“要不要奴婢传安公公替皇上更衣沐浴,娘娘病着,您若病了,可怎么好?”
沈言酌本想要拒绝,可有想着自己浑身的湿气,弄不好会过给安安,只好点了点头,翠竹便急忙传了安礼。
大夫很快开好了方子,有药浴的,也有每日需要喝的,安礼急忙让人抬了两个浴桶进来,因着苏宁安还在昏迷,因此浴桶便放在了床边,还是被沈言酌抱进去的,翠竹和莺儿陪着。
耳室中也放着一个浴桶,沈言酌除了衣衫泡在里面,只觉得身上的寒湿一下子去了大半舒服极了。
安礼拿了一套干净的衣袍来,本欲伺候皇上沐浴,却被皇上赶了出去。
也是,今日这事儿发生的突然,宸妃娘娘马背上的箭,还有突然闯入的狼群,实在是诡异得紧。
安礼站在外面没一会儿,便有一个内侍苍白着面色匆匆而来,在安礼耳边说了几句,安礼即刻变了脸色。
“当真?这等情况可不能胡说!”
“哎哟,奴才哪儿来的胆子胡说,被发现的时候,屋子里正在……”那内侍忽然一顿,又压低了声音,“不过发现的人很是激灵,死死捂着,没有张扬分毫,现在人都困在屋子里,还等皇上处置。”
“快去那边看紧了,若走漏半点风声,大家都没命!”
内侍急忙点了点头,才迅速出了院子。
“安公公。”翠竹此刻端了碗姜汤在他面前,“大夫说皇上虽然龙体强健,但还是要喝碗姜汤去去寒的。”
“有劳翠竹姑娘。”安礼端了姜汤,心中七上八下的,往耳室走去。
沈言酌虽闭目养神,但安礼和翠竹的话却听到了,顺手接了过去,淡淡的道:“可是出了事?”
“皇上英明。”安礼陪着笑,擦着额上的汗。
沈言酌嘴角冷冷的勾起,“少拍马屁!”微微睁开了眼,“谁惊了宸妃的马,可有着落?”
“顾大人尚未来过。”安礼眼珠子一转,只是道:“不过据奴才所知,今日乐修仪伤了脚,所以骑射刚开始的时候就由宁美人陪着回去了,今日参加骑射的娘娘,除了皇后娘娘,便只有德妃娘娘一人。”
沈言酌将空碗递到安礼手上,冷声道:“你怀疑德妃?”
“奴才不敢!”
安礼急忙跪了下来,只是有资格拿着弓箭的,除了皇上和三位将军,不就是各位娘娘?总不能是三位将军做的不是?
“还有事?”
沈言酌余光瞟了眼仍跪在地上安礼,眉头一拧,怒道:“有事就说,磨磨蹭蹭的干什么!”
安礼心中一震,整理了番说词,才附在皇上耳边说了几句。
“大胆!”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不仅是安礼,满屋子的人都被这一声怒喝吓得跪了下来。
沈言酌鼻息重重的呼吸了好几下才终于按下怒气,面上森冷的从浴桶中站起来,“更衣!”
其他人虽不知怎么了,却谁也不敢出声。只听见耳室内窸窸窣窣的更衣声,片刻之后便见着皇上大步从耳室出来,本欲跨过门槛,但仍是绕到内寝瞧了娘娘,丢下一句“好生照顾”这才领着安礼出了主院。
德妃所在的文心阁中一片寂静,伺候在院外的人皆消失不见。
室内,有两三个男人被五花大绑堵住了嘴,德妃亦战战兢兢的说不出半句话。因着不敢开窗,因此屋内石楠花的味道久久不散。
沈言酌一进来,瞧见的便是德妃缩在床上衣衫不整,旁边跪着的三个壮汉身上不着一物的样子。
“德妃!你好得很!”
德妃似被这冷淡的话语惊醒,硬是拖着虚软的身子,哭着爬到沈言酌脚边,抱住了他的腿,“皇上,臣妾冤枉,臣妾冤枉啊!是有人害臣妾啊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