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太后凤驾终于从行宫回来,虽然沈言酌说不必那么早起,但苏宁安还是起了个大早,早早的就梳妆打扮好。
“皇上怎么还赖床?”转头见着他单手撑着额,颇为慵懒的躺在枕上看着她,苏宁安面上一红,双手拽着他的胳膊,“这么些日子没见儿子,难道皇上就不想他?”
沈言酌轻挑了挑眉,没有孩子之前,自然是非常期盼皇嗣的,但如今……
握住她的手稍稍一扯,苏宁安整个人便跌在床上,恰好落入他的怀中,“就……还行吧。”说着,为她解开发间缠绕在一起的流苏,一边逗着她。
“可臣妾很想儿子呢!咱们今日早点去好不好?皇上不是还要接皇后?”苏宁安此刻的心思都挂在儿子身上,自然没心思同他调情。
沈言酌眉间一挑,是啊,这段日子整日里跟她在一起,只是迎接太后回宫,他还是得同皇后一块去,若不是她提醒,险些要忘了。
“不若朕接了皇后,再过来接你?咱们一起”
“臣妾可以的。”软嫩的掌心捂住了他的嘴,眼中一嗔,“这样的日子,别下了皇后娘娘的面子。”
沈言酌微微一叹,只好将她抱了满怀,“朕晚上再来陪你们母子。”
“嗯。”
伺候着皇上梳洗更衣,二人又拉着手在朝露宫中散了会步,沈言酌这才乘着御辇离开。
苏宁安又去偏殿瞧了瞧布置,这才也乘了仪仗往宫门去。
······
本来迎接太后回宫是欢欢喜喜的事,苏宁安站在皇帝身后几步,看着被郑嬷嬷抱在怀中的沈怀江,眼中更是喜不自胜。
一齐向太后行了礼,正欲从郑嬷嬷手中接过沈怀江时,孩子却忽然大哭起来,扭着身子无论如何都不肯让苏宁安抱。
一时间,孩子的哭声响彻崇正门,顾不上其他人的反应,苏宁安忙抱紧了沈怀江,“乖,我是母妃,江儿?江儿?”
沈怀江看了她一眼,谁知竟真的像不认识她了一般,挣扎着一直扭着头伸着手要郑嬷嬷抱。见郑嬷嬷不肯抱他,又伸着手直要着太后。
“江儿?江儿?我是娘亲啊江儿!你不认识……”苏宁安一边安抚着孩子,却也急得带了哭腔。
“好了!”太后本就格外的疼着沈怀江,如今看着他扯着嗓子哭,哪里还受得了?便让瑛嬷嬷将沈怀江抱了过去。
苏宁安咬了咬唇,虽然心中不愿,但更不舍孩子这么不要命的哭,只好将孩子交给了瑛嬷嬷。
只是看着孩子被瑛嬷嬷抱着,一瞬间便乖了下来,心中更不是滋味儿,忍不住蕴着更多的泪。
“皇上……”感到自己被揽进怀中,苏宁安这一声“皇上”唤得极委屈,鼻头酸酸的,只能努力忍着再忍着,断不能叫自己哭出来。
“娘娘莫要担心,许是娘娘出宫这些日子,身上的味道变了,皇子不认得人,哄一会儿便好了。”
“嗯。”苏宁安倚在沈言酌怀中,看着乖乖任由太后抱着的儿子,心中又是一阵上上下下的痛。
可孩子这么小,还不记事儿,她又离开了好几个月,不认得她也是有的。
但也幸亏是粘着太后,若是粘着其他妃嫔,她才该真的担心,一边很是伤心,一边又觉得稍稍安慰些。
“行了,哀家先带回寿康宫,等江儿缓几日再说。”
苏宁安虽仍是想将孩子抱走,但也无法,又察觉到太后的目光,这才发觉自己仍依偎在皇帝怀中,此等场合下实在是于理不合,急忙退开两步,这才见着太后又上了凤辇,“哀家今日疲惫,你们过两日再来请安。”
众人恭送了太后,皇后看了眼苏宁安,便柔柔一礼,先行告退,其他人虽想趁着此机会多与皇帝亲近,但看了眼站在皇帝身后,一脸冷漠的宸妃,只好咬了咬牙,一个个的退了下去。
就连才解禁的乔灵芙也只是犹豫了下,却不敢多待。
“皇上。”
沈言酌正欲转身安慰苏宁安,却见江意柔仍未退下,忍不住皱着眉,“何事!”
“臣妾这些日子已经将宫规倒背如流”
苏宁安冷冷看了眼江意柔,她一心只记挂着孩子,什么争不争宠的也没了心思,甚至有些怨沈言酌为什么非要带她出宫,这下连儿子都不认她了!也不待沈言酌出声,转身绕过他就要上自己的轿辇。
正在此时,江意柔又好死不死的上前妩媚一声,“皇上,”
“滚!”
沈言酌一把抓住苏宁安,愤而甩袖,看都懒得看江意柔一眼,拉着苏宁安便上了御辇。
江意柔被吼得愣在原地,看着御辇离开,忍不住哭了起来。皇上居然连一分心思都没分到她身上,她好歹也是皇上的女人!
亏她今日还起了个大早,打扮的这样好看,宸妃!
越是这样想,对苏宁安越是忍不住更恨起来!
“皇上又不是你一个人的,独占着做什么!难怪你儿子不跟你亲近!”
不过这次江意柔还是长了记性,直到御辇走远了,这才撂下一句,觉得十分解气。
御辇中,沈言酌刚拉住苏宁安的手,便感到手背上湿湿的,瞧着她已经泪如雨下,妆都被哭花了。
“呜呜呜,江儿以后再也不认我了怎么办!”苏宁安一头扎进沈言酌怀中,这样不管不顾的,连发间的钗环撞掉了都不自知,“当初就不应该跟你出去!都怪你!”
沈言酌无奈的拥着她,只能连连陪着不是。虽然贵为皇帝,但此时也不敢回嘴,只好认了她给他的罪名。
“江儿还小,这些日子都与太后一起难免的,但你毕竟是江儿生母,哪能不认你?”轻拍着她的背,只是这柔声的安抚好似并没有什么作用,哭声依旧止不住。
“可是他如今都不肯叫臣妾抱了!呜呜呜……”
“晚一会儿就去寿康宫看江儿,到时候与他多玩一会儿,熟悉了就好了。”沈言酌拧着眉,怎么也没想到今日本是安安抱着江儿亲亲抱抱举高高,结果却成了这样,眉间也拧得死紧。
但又庆幸多亏江儿是交给了太后带出宫,若是与旁的嫔妃亲近,安安还不得怨死他!
“那皇上会陪着臣妾一起吗?”苏宁安又窝在沈言酌怀中哭了好一阵,以至于御辇已经停在朝露宫外许久,满宫的内侍、宫婢迎了出来,却只敢跪着,万万不敢出声打扰。
“自然是要的,朕今日便不走了,安安休息一会儿,稍微梳洗一下,咱们等下午便去母后那边,况且江儿也要午睡不是吗?”
苏宁安听着,虽然现在就想冲去寿康宫,也只好点了点头,被沈言酌拉着下御辇时,眼睛已经肿了起来。
“我……皇上,臣妾想问一句话,您可不可以不要生气?”
淡淡扫了眼苏宁安,沈言酌笑道:“安安是想问母后会不会给江儿用了药,让江儿从此只亲近她,不亲近你这个生母?”
没想到心事一下子就被戳中,苏宁安无措的点点头,刚想挽救一下,却听沈言酌道:“不会的,母后是太后,朕的孩子皆是她的孙儿。况且那药若用了,万一对孩子有害那便是得不偿失,母后即便看重皇嗣,也绝不会冒那个险的。”
毕竟,谁又想要一个身子不康健的皇储?
这话,沈言酌并未对她说。
苏宁安点点头,对于沈言酌的话,她总是相信的。